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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真正的好汉都会礼让三千
公子心机深似海
棋令三千
3812

林庭在第二天天未亮的时候就启程去了黎城。

临行前特地去找罗伊告别,罗伊在床上翻了个身,拎着被子盖过头顶,声音里带点没睡醒的迷茫,和被打扰了的不悦:“哦,再见。”

说完,从被子下伸出一只手敷衍的朝他挥了挥。

由于昨天天色太晚,林庭担心她独自回去会有危险,便把房间让给了她,自己则在前院的躺椅上对付了一夜,同时也省的这丫头大清早的就跑来送自己,只不过现下看来,倒是他自己想多了——这丫头压根就起不来好吗?!

林庭笑了笑,没再叫她,转身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他身上没多少盘缠,租不起马车,只能先步行一段时间,待得路程过半再找代步工具。因此这一趟走下来,少不得需要近一个月。

而考试时间就在一个半月后,所以只能在路上吃点苦,多看会儿书了。

林庭翻了翻自己的行李。

行李是罗伊收拾的,书本衣服井井有条。林庭几乎是不自觉的唇角上扬,从包袱里抽书的时候却带出来一个荷包样的东西掉在脚下。

他俯身捡起来,感受了一下重量。

沉甸甸的,少说得有七八十两。打开来看,里面还有一张纸条,是罗伊写给他的:“记得要租最快的马车,到了黎城,也要住最好的客栈,这样你才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准备考试。”

她写:“别为了省钱就委屈自己,你要是因为这些小事落榜了……”

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罗伊在被窝里小声嘀咕。

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林庭的痕迹,罗伊抽了抽鼻子,恶狠狠的把眼泪逼了回去。

她其实很早就醒了,或者说,她根本就一夜未睡。

她想了好多告别的话要跟林庭说,又怕自己一出口忍不住哭出来惹林庭分心,索性就假装自己没有睡醒,躲在被子里嗓音哑哑的说“再见”。

给林庭的钱是她昨日从那几个人身上或骗,或偷得来的。林庭性子倔,且不说知道这些钱的来源后一定不会要,光是说服他要自己的钱都是一件难事。罗伊不想在这些事情上和他多费口舌,昨天收拾行李时索性就偷摸给一起放了进去,想着反正等他发现这些钱时,已经走远了。

她又吸了吸鼻子,在心里鄙视自己:“没出息,你哭什么,他又不是不回来了!”

可她心里还是难过,于是又在床上滚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去破庙收拾东西。

没想到那破庙里竟然还有人。

初遇时夜色朦胧,再加上对方脸上抹的乌漆麻黑的,许恒没有看清,此刻这人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又洗干净了脸站在他面前才发现,这小贼竟是个姑娘。

他无意识挑眉,眼睛里闪过一丝笑。

罗伊反应多快呀,隔得老远认出那人的一瞬间拔腿就往外跑,里面的东西也不要了——废话,什么东西能比得上命重要啊!

说起来罗伊别的或许不行,逃跑却真是一把好手,可她忘了,她如今要甩掉的这个人,和从前那些胖的走两步就要喘气的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许恒倚在墙上,声音和动作都是漫不经心的:“你先跑,我让你三百米。”

……

最终罗伊喘着粗气被面不改色的许恒堵在某条死巷内的时候,脸上全无好色的怼他:“你有本事……让我三千米……”

她呼吸还没顺过来,话便说的断断续续的,脸颊也因为剧烈运动染上一层薄红,看起来就像熟的刚刚好的樱桃。

秀色可餐。

脑子里突然闪过的词让许恒又是一挑眉,难得柔了语调问她:“你跑什么?”

罗伊摆摆手破罐子破摔:“不跑了不跑了,反正你的钱我已经花出去了,你就算把我卖了也值不了你那些钱!”

“要杀要剐……”她一仰头,闭着眼道:“随你便吧!”

大义凛然的态度震得许恒半晌没说出话。

风吹过被汗浸湿的额间碎发,许久没听见动静的罗伊悄悄把右眼睁开一条缝来看对面那个男人,谁想这一睁眼,吓得她立马发出了一声惊呼。

来势汹汹的羽箭,撕破长空时甚至发出了细微的声响。许恒自罗伊瞳孔中看见那支逐渐放大的箭头,神色一冷,右手揽过她的腰带着她在空中一个后翻躲了过去。

谁想第二支箭紧跟着就射了过来。

许恒自小习武,躲一支箭当然不在话下,但他们此刻所处的位置是一条死巷,巷道又窄的狠,他若躲了那箭就势必会误伤罗伊……

他犹豫了一秒,心头同时闪过一丝打量,果断挡在了罗伊身前。

他约摸能猜到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也知道这一次伏击的目的只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并不会真的伤及他的性命。既然如此,又何苦要扯上一个不相干的人。

但利箭入肉的剧痛还是让他在一瞬间发出了闷哼,身体也本能的往前,将罗伊更紧的压在了身下。

男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梨花香,离得太近以致这种味道在心理因素下被无限放大,罗伊莫名一慌,手臂用力推开对方后靠在墙上以一种受惊了的眼神瞪着他。

这孙子是在耍流氓吧?!

……

你想太多了……

他背上有箭,巷道又窄,这么往后靠过去势必会压着箭头再往里深几分。许恒迅速在心底理清这些关系后,竟然顺着罗伊的力道往下一滑,单肩侧靠着墙坐在地上。

罗伊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以为箭上有毒,而眼前这人已经毒发,便小心翼翼的抬脚在他小腿处踢了两下:“你还活着吗?”

许恒觉得,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出来的自己一定是个智障!

于是这个智障撇着嘴看向罗伊,语气里也刻意带了几分委屈的开口:“怎么说我那一箭也是替你挡的,你就这么咒我吗?”

这句话他说的有一定的技巧性,一方面他确实是为了救她才会受这一箭,这是事实,另一方面,这句话也委婉的暗示了“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冲你来的”这一信息……毕竟……从昨晚她的行事风格来看,她会被人追杀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果然,话刚一出口,罗伊便沉默了下来。

且不说她从前得罪过多少达官贵人,光是昨晚那四个,就不像是好惹的人。可无论心里怎么犯怵,面上总是不能表现出来的,所以她咬咬下唇反驳:“那也是你自愿的,我可没求着你帮我!”

她这么说,话落的同时转身就想跑。

“那我求你帮帮我好了。”

许恒稳着声线开口。

罗伊一怔。

老实说对方说话的语气并不像是在示弱,说这话时脸上表情也笑吟吟的,仿佛两人只是在讨论天气一般。所以罗伊咬了咬牙没有理他,而是握着拳头也不回的跑出了这条小巷。

巷口叫卖的小贩被突然冲出来的人影吓到,捂着胸口往后跳了好大一步,等回过神看清肇事者是个白净小生后怒从中来,于是指着她恶声恶气地吼:“跑什么跑!鬼魂索命吗?!”

罗伊瞪了他一眼,右手握拳扬起做了个威胁的姿势,直到那小贩骂骂咧咧的不再看她后才仰头对着天空大口呼吸了半晌,然后拍着胸口让自己恢复平静。

身后巷子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安静的像是毫无活物。

罗伊嘁笑一声,想起那人的身手和方才说话时不能更平稳的声线,心安理得的迈出了脚步。

后来许恒躺在林庭的床上,刚刚包扎过的上身还半裸着,一边笑一边对着到处忙活的罗伊说:“唔,嘴还挺硬。”

罗伊抬手就把刚买的药扔在了许恒身上。

她其实算不上是个多好的姑娘,这些年为了生计,偷鸡摸狗的事也没有少干。但老人常说这些事做多了是会下地狱的,所以许多时候,她也愿意让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

因此那日她一个人在街道上站了好久,终于走了进去,问:“帮什么?”

许恒半侧着身子靠墙坐着,看见她去而复返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多惊讶,只慢悠悠的把只露出箭羽的那半边后背朝向她,说:“你帮我把箭拔了,我够不到。”

说这话时他脸上全是冷汗,表情却是满不在乎的,罗伊气急,张嘴就骂了出来:“我又不是大夫,拔个屁啊!”

她再没见识也知道,拔刀是个技术活,虽说这是箭吧……但想来应该也差不了多少,更何况这箭还插的那么深。

罗伊咬了咬牙,将许恒右臂绕过自己肩头,拖着他一路回了林庭家里。

林庭家隔壁住的是个年轻男人,和镇上药店的老板学过几年医,所以这一片儿的村民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他,更重要的是……这人看病从来不要钱。

汤元抬手敲了敲罗伊的头顶。

他和林庭关系不错,连带着便也和罗伊相熟,且林庭走之前还特地请他帮忙多留心照顾一下罗伊,说话时便不自觉带了些兄长的严厉:“你知道这人是谁吗?随随便便就把人往家里带。”

罗伊捂着头顶笑:“你就别操心了,我多精明呀,才不会干对自己有害的事呢!”

她推着汤元往外走:“你和镇上那药铺老板还有交情吧?那我们一起去买药吧!说不定他会看在你的面子上给我打个折呢?”

说着,又撇撇嘴撒娇:“现在的药铺,都跟抢钱似得!”

汤元一向拿她这副性子没办法,听她这么说也不忍心再说教,只好暗地里塞给她两包防身的药粉,告诫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罗伊笑嘻嘻的应着“知道了”。

然而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即使有汤元这层人情在,买药的银两对罗伊来说仍不是个小数目。汤元倒是提过要替她付账,但她平日就受了汤元许多照拂,怎么好意思再占人家便宜,于是从药铺回来以后,罗伊捂着胸口肉疼了好一会儿。

许恒半倚在床头嘲她没出息。

“不就是钱吗,”他背过手在身后探了探,摸出个钱袋扔给她:“送你了。”

这句话出口以后,许恒清楚的看见罗伊眼睛一下就亮了。

她手忙脚乱的接过,明明满脸都是占了大便宜的小人得志,偏还要客气着装出一副关心他的假象:“你身上的钱不是被我偷了吗?哪儿来的……”

未完的话突然被堵在了嗓子眼儿。

这个钱袋她再熟悉不过了,是她前两年绣给林庭的。

那会儿她绣工还很差劲,说好的鸳鸯生生被她绣成了野鸡,最后做出来的成品连她自己都觉得丑,林庭却一点儿也不嫌弃,整日当个宝似得揣在身上。

她打开来看,果然在里面看见了不少的碎银子……

要不她总说他们心有灵犀呢?

罗伊把钱袋抱在怀里,不由自主地在心底盘算着林庭这会儿应该到哪儿了。

这姑娘抱着钱袋发呆的样子,就像一只始终张牙舞爪的小兽突然敛了尖牙和利爪,变成一副意料之外的乖巧模样,却又奇迹般与她原本的气场毫不冲突。

好像她原本就是这样的性子。

许恒皱了皱眉。

这房子一看就不是女孩子住的,先前那个男人说的话则从侧面印证了他这个猜测,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究竟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如此自由的出入一个男人家里?

“哦……”罗伊吸着鼻子好心解答:“我是这房子主人的童养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