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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真的喜欢他吗
公子心机深似海
棋令三千
4075

这世上有那么多种想念,睹物思人是最不应该存在的一种。

人若活着,不如亲眼去见;人若不在,何苦费神多思。

罗伊这么说着,咬了一口手上的苹果。

大约是见许恒仍对她能够轻而易举放手的举动诧异,罗伊难得好心的解释了这一通。音落还觉得自己说的挺有道理,叼着苹果仰头去看许恒,期待他能夸自己一句,谁想对方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不是睹物思人的问题,而是你甚至都没有想努力的意图。”

脚腕上的红肿依旧吓人,许恒一边替她揉脚一边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为了一个钱袋搭上一条命确实不值,可你分明知道,我有办法可以替你拿回那个钱袋。”

他抬头盯着罗伊的眼睛,视线里蕴含的审视让罗伊莫名其妙的心慌:“可你想都不想的放弃了,仿佛那个钱袋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

“为什么?”

……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罗伊哑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反驳:“再说了,你又没有跟我说过,我怎么知道你有办法可以帮我!”

她瞪着许恒,恼羞成怒一般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腿去踢许恒,结果脚才刚抬起来就被他握住了脚腕:“放开!”

她瞪许恒。

许恒也瞅着她看了一会儿,直把罗伊看到了发火边缘才慢悠悠的收回视线,顺便放开她的腿,揉脚腕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薄情。”

又过了好半天,他才淡淡的开口。

……

“滚滚滚!”

罗伊气急,好不容易安生下来的腿登时又闹起来,甚至连受伤的那条腿也没放过:“拐着弯儿的骂我是吗?想绝交直说!”

她胡乱挥舞着手赶许恒,又指着门口冲他嚷:“你才薄情呢!你全家都薄情!”

罗伊气的不行,却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倒真有几分被说中心思的恼羞成怒了。

许恒也不生气,罗伊让她走竟然真的就起身走到了门边,只不过离开之前,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你真的喜欢你那个竹马吗?”

“那不然呢?我不喜欢他难道喜欢你吗?”

“这倒不必,”许恒还有心思逗她,说着说着竟把自己给说笑了:“不敢。”

……

他虽然没有挑明,但这话明显是在嘲笑她。罗伊又是一阵气急,甩了手边的枕头扔给他:“闭嘴吧你!”

然而等房间里真的只剩了她一个人,罗伊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把自己蜷成了一团。

许恒今日问她的那些问题她从前从未想过,猛地被人提起竟然有种被人窥探了内心的惊慌,就像她千辛万苦才藏起来的秘密,突然就被人暴露在了阳光下。

她刚才说自己不知道许恒究竟有没有办法可以帮她拿回钱袋,但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骗不过去,事实上,在尝试过一次却没有之后,她确实再没想过该如何把那个钱袋要回来。

就像许恒说的那样,她如此轻易的就选择了放弃。

而在许恒提出这个问题之前,她并未发觉自己是在放弃。

还有许恒出门前问她的是不是真的喜欢林庭……

当然是真的喜欢!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林庭对她又好,自己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没错!她本来就应该喜欢他!

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浮木,罗伊在一眼望不到边的水面上苟延残喘,不停地重复着“我本来就应该喜欢他”,以达到让自己心安的目的。

她终于喘了口气。

都怪许恒!

她气呼呼的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又拉着被子盖过头顶,在满目的黑暗中低声嘀咕:“好端端的问我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怪人!”

然后踢了一下腿:“烦死了!再也不理他了!”

她瘪着嘴,躲在自己为自己构建的安全区里又独自气闷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睡过去,却没意识到,她用来安慰自己的言论,本来就存在着巨大逻辑漏洞。

隔天起床时罗伊还没有完全气消,瘸着腿艰难的蹦到房间正中央的木桌前时却发现,桌面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甚至还有她昨日兴起时提到的栗糕。

刚到北戎那几天,罗伊跟着许恒在各种场所混迹,花出去了大把的银子不假,但也确实吃到了不少好吃的东西,其中罗伊最爱的,则是一种名叫栗糕的点心。

北戎人在这种点心里添加了羊奶,吃起来除了栗香,还会有羊奶的香甜。

比廉医席来之前再早一些的时候,罗伊正吞着口水说突然有点想吃栗糕。

她只是随口一提,许恒当时正在饮茶,听她这么说既没接话,手上的动作也一秒没停。罗伊甚至怀疑他压根就没听见自己在说什么。

而且卖栗糕的那家店离他们住的客栈有点远,罗伊腿脚又不便,许恒为了照顾她更是连续几天都没出过门,所以罗伊说过便忘了,也没真指望能吃上,更何况……

昨晚许恒从她房间离开时两人的状态,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不欢而散了。

罗伊在桌前坐好,看着眼前的点心发了好一会儿呆。

等她磨磨唧唧下楼时许恒已经在楼下坐了好一会儿了,见她过来顺手又添了杯水给她——她甚至记得罗伊说过这家店里的茶苦。

他这么有诚意,搞得罗伊即使再想记仇也不成了,接过茶杯饮了一口水就算是和好了。但她面上还是有点过不去,转头恶狠狠地又瞪许恒一眼才解气。

许恒失笑,但也没多说什么,只好脾气的由着她闹,等她完全气消了才垂首看了一眼她的脚腕:“我昨晚走的急,没来得及给你上药,你自己上药了吗?”

“啊!没有。”

罗伊昨晚被气的已经完全忘了上药这一回事,眼下被许恒这么一提才想起来,于是也跟着许恒的动作垂头看了一眼:“我忘了。”

她心大的不行,轻轻转了转脚腕道:“不过没关系,反正也快好了。你自己看。”

她伸长腿凑到许恒眼皮子低下:“是不是没有昨天那么肿了?”

“唔……”许恒仔细看了两眼,发现原本肿的老高的脚腕果然消下去不少:“确实是比前几天好多了,那药便停了吧。”

他收回视线,漫不经心道。

“嗯嗯。”罗伊喝着水点头,态度比许恒还要无所谓,仿佛两人现在谈论的并不是她的脚。

不过说来也怪,罗伊的脚之前天天上药都不见好,甚至一天比一天肿的高,可自从把药停了以后,脚上的伤反而好了许多,到了第三天,也就是楼菡节这天,已经能独自下地走路了。

虽然坚持的时间还是太长,但罗伊还是很开心,并坚持称这是老天爷也看不过去她好不容易出趟远门却只能窝在床上混日子的惨象,于是脚刚落地就缠着许恒说自己想去楼菡节上看看。

所谓楼菡节,其实和黎国的一些常见节日并没有多大差别,只不过北戎民风比较开放,较之黎国便有了一些大胆的活动,比如两人刚走到街头人多的地方便被人为的拆开了,然后眼睁睁被不知从什么地方涌出两拨人,一边架一个的将两人推到了台上。

这台子看起来像是个戏台,罗伊一瞬间觉得自己和许恒怕不是暴露了奸细的身份,所以要被北戎民众斩首示众,结果这念头刚在脑海里转了个弯就见一穿着暴露的女子扭着腰停在了她跟前,又冲她勾了勾手。

哦……

罗伊恍然大悟。

大概是什么福利节目吧,需要跟现场观众进行互动的那种。

这么想着罗伊也放松下来,又因着今日做的是男装打扮,觉得自己虽然大庭广众之下被女子调戏了,却万万不能输,于是脸上立时扬起一个放荡公子的笑,手也配合的在对方手背上揩了一把油。

她常年女扮男装,这样的动作简直信手拈来,自以为潇洒的不行,做完后还得意洋洋的朝许恒抬了抬下巴。

没想到的是对面许恒还未做出什么反应,手边被她占了便宜的女子先愣了愣,然后诧异的低头看了她一眼。

半晌,倏地一挑眉。

罗伊无端觉得四周温度降了几分。但看那女子脸上也没显露出什么不耐的表情,甚至还好脾气的歪头冲她一笑,紧接着拍拍手唤人抬上来了个……

囚笼。

那囚笼原本是要往许恒那个方向抬的,但那女子不知道凑过去和领头的男人说了句什么,几人就转了个方向,直直的朝她逼近。

罗伊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她瞪大了眼,惊恐的看着后上台那几人打开了笼门,随即一伸手,热情的架着她要往笼子里关。

罗伊赶紧摆手,浑身都写满了拒绝二字,手还拼命指向对面示意他们去找许恒。

但这群人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对罗伊的动作始终视而不见,一个劲儿地拽着她要往笼子里关。

罗伊欲哭无泪,与人纠缠的同时不经意一抬头,恰巧对上那女子笑眯眯地眼。

和方才那种刻意带着风情的笑不同,罗伊看的出来,这人眼下是真的在笑。

……

早知道这人这么记仇就不占那一下便宜了!

罗伊瞪着腿使劲挣扎,又想着自己不能这么轻易地认命,便大声喊着“公子救命”,结果看见对面的许恒不仅坐的好好的,甚至还有人给他上了杯茶,此时正笑眯眯的喝一口茶,再看她一眼。

……

三岁的罗伊突然失去了梦想。

“我他妈……”

罗伊终于没了力气,一句脏话没讲完就被关进了笼子里,又随着搭在笼顶的红布垂下,整个人彻底同外界失去了联系。

场下的观众们被这一幕勾起了好奇心,纷纷踮着脚往里看,只见那女子在台上走了一圈后又返回笼前,然后猛地抬手掀开了挡在笼上的红布,而明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关进笼子里的人此刻却没了踪影,徒留下一个空荡荡的笼子。

下一秒,原本悠哉的男人就被人自身后掐住了脖子。

罗伊单脚站不稳,但她实在是气急,扶她过来的男人刚松手她就迫不及待的把手伸向了许恒的脖子。

许恒猝不及防,茶水洒了自己一身,罗伊便在震天的夹杂着掌声的笑声中拼了命的晃——

“我今天要是掐不死你,”罗伊咬牙切齿:“老娘就跟你姓!”

当然跟许恒姓是不可能的,掐死他也是不可能的,罗伊愤怒的甩开了许恒想要扶她的手,一个人坚强的单脚往前蹦。

结果蹦了没一会儿就被许恒从身后强势的揽过来,憋着笑逗她:“本来没想折腾你的,谁让你对人耍流氓来着。”

他扶着罗伊让她把大半个身子都靠在自己肩上,说话间还惦记着她脚上的伤:“你可安生点儿吧。”

“大家都是姑娘,哪儿有什么便宜给我占啊!”

罗伊还是气的不行,走两步就得偏头白许恒一眼,然后再走两步,偷眼瞧见许恒一副“你不用管我,我非常沉得住气”的表情,终于又恨恨的咬了咬牙,不情不愿的从袖子里掏了张纸条出来:“你的。”

纸条是刚才从台上下来时有人塞给她的。

那台子表面上看起来同普通戏台没什么不同,实际上红布搭下的瞬间罗伊脚下便是一空,紧接着便有人自下拦腰将她抱了下来,不等她一句惊呼出口,又稳稳地给放在了地上。

抱她下来那小伙子看她一眼,有些害羞的摸了摸鼻尖。

罗伊反应快,站稳后立马抬头看了眼头顶,发现上方的木板已经合上了,而她此刻所处的位置应该是提前就设置好的通道,除了方才抱她下来的男人之外,还有一位冷着脸的姑娘。

纸条就是这姑娘趁人不注意偷偷塞给她的。

她之前从未来过北戎,也没见过这姑娘,所以这东西不大可能是给她的,再联想到被人强拉上台时许恒撇过来那意味不明的一眼……

估摸都是许恒设计好的。

纸上的内容猛一看就是些奇怪的笔画,凌乱不堪毫无规律。罗伊“啧”了一声,余光瞥见许恒视线往她这边瞄一眼,然后放慢了手上的动作。

纸张被折叠后将原本分散的笔画拼凑在一起,最终形成两个完整的字——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