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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醉鬼是这个世界上最烦人的鬼
公子心机深似海
棋令三千
4138

在场的除了罗伊还有三个大男人,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罗伊摔倒,许恒最先反应过来,廉医席却是动作最快的,几乎是罗伊惊叫的同时,他已经大跨步上前拦腰扶了罗伊一把。

几人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将军府的后花园,大簇大簇的花丛中用鹅卵石铺了一条供人行走的小道,罗伊就是踩在了边缘地带才会站不稳,同时右脚无意识后退,即使没能摔倒,一脚也已经踩上了一旁的泥路上,又因为昨夜恰巧下过一场雨,鞋底便沾上了不少的泥。

罗伊惊魂未定的借力站稳,还未抬头就听见头顶响起的询问:“罗姑娘没事吧?”

“没事。”罗伊答得飞快,站稳的瞬间就不着痕迹的从廉医席怀里退了出来,随即后挪几步,停在许恒身侧。

许恒微微侧首看她:“没事儿吧?”

罗伊抬头跟他对视半刻,轻轻摇了摇头。

这事儿归根结底只是个小插曲,既然人没有大碍,自然也就没了再关注下去的必要。几人将视线从罗伊身上收回来,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只有罗伊,再抬脚之前,垂头扫了一眼她方才踩过的地方。

将军府的管家动作飞快,几人刚把后院逛了一遍就见此人低眉顺眼的堵在了跟前,然后恭恭敬敬的侧身露出不远处一个依水而建的凉亭:“各位大人,酒菜已经准备好了。 ”

廉医席看起来挺糙的一个人,没想到府邸建设还不错,有花有水,就差摆个假山了。

他一坛酒下肚,嘴角还挂着几滴顺着后仰的脖颈一路流下来,然后隐于胸口:“这院子当初从选址到修建,都是老管家一人在操办,我一个粗人,哪懂得什么审美,不过就今日两位的评价来看,似乎还不错?”

廉医席豪爽一笑:“该赏!”

“确实该赏。”刘良云淡淡应了,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而是倒了杯酒冲许恒举杯:“听说与辛兄合作那人中途反悔,才导致辛兄白跑了这一趟,此人出尔反尔,做出这等令人不齿之事……”

他顿了顿,见许恒从善如流的举杯之后自己也仰头将酒咽下:“若辛兄愿意,大可告诉我们此人是谁,我与廉将军一定会替你讨个公道。”

“刘兄客气。”许恒笑着摆了摆手。

他的说法和之前搪塞廉医席时差不多,左不过生意场上万事难测,实在不至于为此与人为难。廉医席听着耳熟,悄无声息地和刘良云对视一眼后也帮着劝道:“话不能这么说。”

“辛兄前两日遇刺的凶手还没抓到,估摸与这出尔反尔的小人脱不了干系。辛兄不妨说出来,我也好派人去查一查,或许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呢?”

“这……”

许恒仍在犹疑,廉医席等了半晌没等到答复,似是不悦,杯底往石桌上重重一磕道:“辛兄这是信不过我?”

“廉兄这是哪里话?”许恒仿佛真的被这句话刺激到,脸色也是一黑,不过转瞬又恢复如常,对着刘良云长长的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不想麻烦各位……”

说着,见廉医席又要反驳,自己先打断了他:“而且这人,刘兄认识。”

“我认识?”刘良云乍听此言也是一愣,眉间随即深深皱起,却在某一个瞬间醍醐灌顶般试探道:“马世年?”

“正是此人。”

刘良云沉吟了一会儿,似是在辨别这话的真假。

他与许恒今日“初见”,唯一能给对方窥视自己身边人的机会也就下午与马家家仆见面的那短短一刹,所以他认识的人虽多,可能从辛黎口中提起的,却只能是那一个。

他眯着眼笑了笑,给了许恒一个“来日见到那厮定要同他好好说道说道”的口头承诺。

与此同时,廉医席也是一愣。

他先前怀疑辛黎,除了牢房钥匙丢的时候这两人就在自己身边之外,还因为他曾暗地里调查过,城里哪家商户近年来都不曾与大凉的商人有生意上的往来,但由于先入为主的认为辛黎有鬼,廉医席在调查时首先排除了规模及较大的几家商铺——毕竟这种大户不好作假,他若真的撒谎,随便一查就会被人拆穿——而马府,恰在他排除的名单之内。

廉医席一时间有些迷茫。

辛黎既然敢说出这个名字,就说明他不怕被查,更何况他刚刚明明亲耳听见了刘良云与马家家仆的对话……

他暗戳戳的和刘良云对视了一眼,后者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这才重新举杯:“相逢即是缘分,改日我做东,请辛兄和马老板吃饭,有什么误会我们也当面解开。”

“还请辛兄不要推辞。”他说。明里暗里的暗示廉医席他会找机会核实这人的身份信息。

罗伊再一次看的叹为观止。

——即使她已经事先知道了这人的真实身份,眼下被对方足以以假乱真的演技这么一诈,还是忍不住觉得背后发寒,仿佛许恒和自己下一秒就会被人出卖。当然这只是她一个人的杞人忧天罢了,那边许恒三人已经自顾自的翻了篇,这会儿正快快乐乐的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丝毫看不出这些人方才还在互相试探。

罗伊翻了个白眼,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但是具体忘了什么呢……

罗伊眉毛皱的极深,一个侧首正好撞见许恒大咧咧地抱了坛酒往胃里灌。

旁边两人亦如是。

罗伊:……

刘良云的酒量如何不好评价,但许恒的酒量是不掺丝毫水分的差,差就算了,酒品还不好,喝醉了有什么话一股脑的全往外面倒!也不管这情景是不是合适!

这么想着,罗伊立即紧张兮兮地转头盯着许恒,生怕这人喝醉之后又给她做出些什么幺蛾子来,然而已经晚了……

便在许恒放下酒坛的刹那,似是察觉到身侧灼热的目光,他抱着酒坛慢半拍的转头。

酒醉的大脑跟不上身体的动作,狭长的眼睛便在此刻要眯不眯,平添几分风情。

他仿佛好半晌才认出面前的人是谁,原本迷茫的表情一瞬间变化,脸上同时绽开一个傻兮兮的笑,然后把酒坛随手往地上一扔,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陶瓷碎裂声,张开了嘴。

罗伊心里咯噔一声。

行动快过脑子的,罗伊往前扑了一下。

许恒身子方才也在向前倾,两人这么一扑一迎的,竟然也抱了个满怀。许恒从罗伊怀里抬起头来,眼睛更加眯成了一条缝,然后垂下脑袋在罗伊胸前使劲儿蹭了蹭,活像没骨头似的。

罗伊干笑两声,趁着许恒这阵子头晕的厉害,没机会说话,赶忙把人捞到了肩头,正想着找什么借口把人弄回屋里去,一旁的刘良云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后居然开口了:“辛兄这是醉了?”

思索着这话的意思,罗伊谨慎的点了点头,怕廉医席不信,还用手小幅度的戳了戳许恒的脸颊。

被许恒眯着眼挥手打开了。

他微微抬眼看了罗伊一会儿,不知道脑子里瞎想了些什么,竟然一沉脸喝道:“不许笑!”

……

你哪只眼看见我笑了?!

罗伊气的差点说不出话,在心里骂了好几句“混蛋”才勉强压下心头那股郁结之气,刚想说要把人送回房间刘良云就替她说了出来:“辛兄既然醉了,还是早些回房吧,省的在这儿吹了风明日头疼。”

“刘大人说的是。”廉医席紧跟着附和,又像十分着急似的,话音刚落便抬手唤了一直守在一旁的家丁过来:“房间都收拾好了吧?”

“是。”

“那正好,”廉医席指了指罗伊二人:“你送他们回房休息,路上小心点,别伤着了我的客人。”

说着又把视线转到罗伊身上:“罗姑娘也早些歇息,外面天凉,姑娘家的身子又弱,小心得了风寒。”

……

这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不对,但细细琢磨下来总觉得有几处疑点。罗伊狐疑的在两人中间扫了一圈,脸上却没什么表示,甚至故意露出一种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那便麻烦廉大人了。”

廉医席点了点头,又嘱咐了那下人两句,做足了表面功夫才彻底放几人离开。

连罗伊都能看出来刘良云这是在故意支开他俩,更何况是廉医席。

他目送了那两人一段,直到身影已经完全看不见才转过头低声问刘良云:“刘大人可是有话要跟我说?”

从方才刘良云一个劲儿地灌许恒酒时他就觉得不对,不过刘良云此人做事滴水不漏的名声在外,他也就没多想,甚至明里暗里的帮着对方灌醉了辛黎,再看刚才他迫不及待支走罗伊的举动,廉医席心里更加确定了,刘良云一定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那两人的面告诉自己的。果然,他这番推测才刚在心底打了个转,刘良云已经招手示意自己凑近了些,然后压低了声音道:“那个辛黎不简单,你小心一些。”

刘良云出门时是孤身一人,廉医席送他离开时便多问了一句是否需要派人送他回去。

“不必了。”刘良云摆摆手,还没说出具体原由前面拐角处已经出现了一个年轻人的身影。

他步履平稳,不急不躁的往这边走,待走到两人跟前时,先是屈膝跪下对刘良云行了个礼:“大人。”

得到刘良云起身的回复后才嗓音淡淡的和廉医席也打了个招呼:“廉将军。”

廉医席一挑眉,也挥手让这人不必客气。

这年轻人是刘良云的贴身护卫。廉医席之前听人说过,刘良云虽然八面玲珑,但在某些关乎原则的事情上一向不留情面,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被暗杀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所以一咬牙,从奴隶市场买了个贴身侍卫回来。

廉医席从来没和这个护卫交过手,只听说是个数一数二的高手,当初被人卖进奴隶市场也是一时不察着了别人的道。事实上他自己一个人未必不能从哪个地方逃出来,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有行动就被刘良云买了回去。

江湖中人一向恩怨分明,刘良云既然救了他——即使他并不需要,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他十分有侠义精神的留了下来,并且屈尊做了刘良云的贴身护卫,帮他解决那些撞到刀尖上的倒霉蛋们。

刘良云今日出门时他正在府内加餐……

做体力活的人嘛,饿得快了些也不是不能理解。刘良云自持善解人意,出门时便没有带上他,只留话说让他去马府寻自己,可当他加完餐到马府时才发现,自家大人不仅不在马府,甚至都未曾踏足过这块儿地方,就在他暴走的前一秒,之前传过话的下人战战兢兢的说他今日见刘大人和廉将军在一起……话未说完,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人已经不见了。

待他爬上将军府的墙头时,刚好看见自家大人正好端端的坐在凉亭内喝酒,便颇有自知之明的等在了门口,也不主动上前去煞人风景。

廉医席闻言脸色变了一变。

将军府的府兵都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高手,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人爬上了她假的墙头……

他满心是都这件事,也没注意那两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告辞的,回过神时,已经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另一边待两人完全消失在别人的视野中后,那个年轻人扭头打量了一遍四周的环境,确定四周无人跟踪后,又低声问了一遍:“真的要这么做吗?”

……

刘良云没回话,脸上表情却格外坚毅。

他想起那日在密室中,那个年纪比他还要小上一点的男人面色沉稳的,说出了一番堪称大不敬的话。

刘良云大惊,片刻后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又冷着声线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聪明。”

那人说的理所当然,嘴角甚至还扬起了一个不带任何温度的笑:“你知道什么是最好的选择。”

“你就不怕我拆穿你吗?特……”

刘良云意味不明的顿了两秒:“我现在只要出去把你刚说的话重复一遍,你可就必死无疑了。”

“你不会。”

即使他已经把话挑明到了这种地步,对面的男人还是说话还是不急不缓的,本就精致的相貌在这种时刻更是显露出一种近似妖冶的美:“你比这里的所有人都清楚,他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