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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知识就是力量
公子心机深似海
棋令三千
4144

罗伊第二天醒来时觉得自己浑身都要散了。

她翻了个身,侧身那一秒几乎能听见浑身骨头被打散了又重组的声音。

“卧槽……”

罗伊忍不住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低呼。

她早上起床时大脑清醒所耗费的时间比一般人要长一些,于是她翻身之后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睡姿好像……不那么正常。

她皱了皱眉,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先小心翼翼地伸了伸腿,结果蜷在一起的腿才刚探出一小截脚趾就碰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不明物体,吓得罗伊一个激灵,同时干脆利落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由于小时候日子过得苦,遇事也没有大呼小叫的习惯,所以罗伊即使在心里的某一个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身体也条件反射一般保持了缄默,眼下也是一样。

她表面镇静实际慌得一批的从床上翻身起来,又本能的缩进了床角,待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后才抬眼去看床上的另一个生物——好像是……

罗伊皱了皱眉,恰好那坨生物似是嫌她吵,不耐烦的也拧着眉嘤咛了两声:“吵死了。”

罗伊:……

窗外天还未亮,星星点点的月光洒在窗纸上狡黠的泄露了真实的时间。罗伊在确认过那坨生物的身份后无意识放松下来,不过一口气还没能完全呼出就又陷入了新一轮的迷茫中。

——我特么究竟为什么会躺在这张床上?灵异事件吗?

罗伊恨不得敲开自己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她记得昨晚自己在照顾醉成一滩烂泥的许恒,对方难得没有像上次醉酒一样可劲儿的折腾她,后脑勺刚刚挨着枕头就乖乖睡了过去。

罗伊抿着唇,仗着这人不省人事,十分不客气的拿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嗯,表现还不错。”

之前廉医席派来送他二人的下人还没走,罗伊再转身时便敛了脸上的神色,装出一副正经的模样道谢:“有劳了。”

好不容易房间里再没了外人,但碍于他们此刻还在廉医席的地盘,罗伊也丝毫不敢放松戒心,先是借着关窗的动作视线在房间外面扫了一圈,确定没有人监视之后,又屏住呼吸凝神仔仔细细听房顶上的动静……

理所当然的什么都没听见。

后来许恒还因为这件事对她好一通嘲笑,一来她不懂功夫,能听出这些微小的动静来才是怪事,二来他们此刻身处虎穴,廉医席要是真想对他们做什么,根本就犯不着如此大费周章,再说廉医席此人自大,怕是也不屑在自己的地盘对他们使这些手段。但罗伊不知道这其中的牵扯,自顾自的进行了一番没什么用的侦查后盲目坦然的坐在了许恒的床边。

她其实也没想过留在这做什么,只是猛地换了一个环境,还是这么一个危机四伏的环境,所以本能的想要待在相较而言更能给她安全感的人身边而已,至于留下来要做点什么……

罗伊把视线投向了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的许恒身上。

好吧!她活动活动手腕想,就让你睡得舒服点好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落实到实际行动上也不过是出门拧了个湿毛巾,然后替许恒抹了抹脸罢了,途中还因为动作太过粗暴被许恒哼哼唧唧的打断了好几次。对此罗伊毫无愧疚之心,挡开眼前这个醉鬼的手后便自顾自的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然后……

大概是太困了,所以不小心睡着了?

罗伊拧着眉,脑子乱的像团浆糊,对那之后发生的事没有任何印象。

话说回来这两个人不知道究竟是谁的睡姿更差一点,以致罗伊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缩在床角,浑身酸痛不说,四肢也仿佛被拆卸后又重组,反观许恒,现在看起来倒是睡得规规矩矩的,但谁知道他趁着自己熟睡做了些什么?

罗伊又睨了床上的人一眼。

估摸着天就快要亮了,她便是想睡个回笼觉也来不及,罗伊眼珠子转了转,觉得不能放任许恒一个人快活,于是唇角一扬,蹑手蹑脚的跨过许恒的身体从床上爬了下来,再一垂眼,蹲在了床头。

后半夜的凉风吹着房间内的烛火跳跃,光影打在窗纸上的效果看起来像老人们常说的鬼火,罗伊一只手翻着自己的眼皮,一只手静悄悄的在许恒肩头点了点。

许恒在睡梦中察觉到有一只不安分的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指点,力度倒也不大,就是动作不停的惹人心烦,好不容易才把那只作乱的手挥开,结果过不了多久对方又会卷土重来,且攻势较之上一波猛烈了不知道多少倍。

许恒睡不安稳,烦躁的睁开眼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这里捣乱,谁想一睁眼迎接的就是一张被无限放大的脸,以及大片的眼白……

许恒:“……”

我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想要瞪对面正笑个不停的罪魁祸首一眼,却因为眼神里还带着刚醒的迷茫而完全没了瞪人的气势,甚至在罗伊看来软绵绵的,像极了一只露出肚皮的猫。

“哈哈哈哈……”

罗伊笑得毫不收敛,直笑到许恒完全清醒过来,两根手指捏着眉心似怒非怒的看她:“好玩吗?”

“好玩……”

一想到许恒倏然惊恐的瞳孔罗伊就笑得停不下来,又想着反正这衣服已经穿了一夜了,便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指着许恒的鼻尖继续笑:“你不知道,你刚刚受惊那一下的反应,真的特别好玩!”

……我觉得你最近实在是有些放肆!

但是我能怎么办呢?

绝望。

许恒又捏了捏眉心。

罗伊这会儿才想起来去看对方的脸色,意料之中的不太好,却也没太放在心上,反正许恒就算真的生气也不会拿她怎么样,但一顿口头教育总归是免不了的,这么想着,罗伊赶紧抿好了嘴唇,正襟危坐。

……你倒有自知之明,知道我要吵你。

许恒叹了口气。

他一向拿这样的罗伊没办法,当下也没了脾气,只看她几眼后皱了皱眉,道:“地上凉。”

“嗯?”罗伊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神上上下下的转了好几个轮回才以手撑地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歪着脑袋冲许恒笑。

许恒转头当做没看见,自顾自的整理了一下身上被压出褶皱的衣服,又垂首闻了闻自个儿身上的味道——和上次一样,鼻尖刚挨到衣领就立马往后仰头,同时脸上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其实过了一夜他衣服上的酒味已经没那么严重了,至少和昨晚比起来强太多了,罗伊甚至都怀疑自己是怎么在醉鬼旁边睡着的,但眼前的当务之急并不是这个……

桌上的茶经过一夜的搁置已经凉透了,味道虽然不好,但用来提神醒脑还是可以的。罗伊见许恒倒了杯凉茶,自己也笑呵呵的挪了过去。

“我们能商量件事吗?”罗伊客气道。

许恒没有说话,但晃了晃手中的茶杯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得到许可后罗伊干咳了两声,努力营造出一股严肃的氛围后才正色道:“你既然不能喝酒,下次就不要硬上了!”

她说:“每次都拼不过别人,我也很没面子的!”

“……”

许恒猛地被口中的凉茶呛了一嗓子。

他的酒量当然不止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浅,只不过眼下还没到说实话的时机而已。可他不说话对面的罗伊就以为他是心虚,清清嗓子后更加努力的试图劝他放弃跟别人,尤其是廉医席一起喝酒。

“你喝醉真的话太多了,我们镇上那个八十多的话痨老大爷都比不上你,所以你……”

眼见这人越说越兴起,俨然没了主动停下来的可能,许恒只好同样倒了杯茶递到她嘴边,然后飞速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昨天差点摔倒,没再扭着脚吧?”

“没有。”罗伊接过茶杯小小的啜了一口,再放下时果然被人带跑了思路,不紧不慢的开口:“我又不是泥娃娃,哪儿像你说的一样随便就会断手断脚。”

她微微抬眼,余光瞟见许恒不置可否的表情有些不服气,撇撇嘴刚想跟他杠到底脑海里便如灵光闪现一般飞速闪过一条信息:“那个……”

她犹犹豫豫的叫许恒:“我好像忘了跟你说一件事。”

“嗯?”许恒耐心的将侧脸偏向她,等着她接着讲下去。

“廉医席的花园里,好像有一个机关……”罗伊道。不过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因此这话便说的有些吞吞吐吐,极大的降低了可信度。然而许恒丝毫没有不耐的表情,反而挑了挑眉,脸色比往常更严肃了些:“怎么说?”

罗伊短暂的回忆了一番。

昨日在花园内,虽然由于廉医席动作快她并没有真的摔倒,但在那之前,她确实有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鹅卵石道一侧的泥土上,而在她的脚底挨到泥面的一刹那,她清晰的察觉到脚下有石块松动的感觉。

“万一是你踩到掉落的鹅卵石了呢?”许恒合理怀疑。

“不是那样的感觉。”

话头被打断的突兀 ,罗伊恼怒的瞪了许恒一眼,得到对方妥协的沉默后才接着道:“就像那种建筑物年久失修,房顶的瓦片都快要脱落一样。”

说来也巧,那么大一个花园,只有她掉下去的那一小块儿地皮上没有花种,又恰恰是那一小块儿底下的地牢顶端,有微微松动的迹象。

罗伊说:“虽然不敢确定是什么,但这个花园底下肯定有东西。”

许恒诧异的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你还懂这些?”

“其实也称不上懂……”

罗伊解释。她从林庭家搬去那所破庙之前,因为担心有野兽袭击,林庭翻阅了好多机关密室之类的书,罗伊在一旁待着无聊,便也顺便跟着看了两眼,谁想这些书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罗伊也就一本不落的全看了个遍。

她其实没觉得自己对书里的内容记得有多牢靠,但与现实联系起来时总能回忆起一些细枝末节,比如之前在醉梦阁,一开始看不透柳姻那个密室的机关在哪儿,等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时再去看,却能轻而易举的看出这其中的门道。

所以……

“除了廉医席引我们去看过的那个囚牢之外,这个将军府很可能还有一个秘密的监牢?”许恒想了想,总结道。

“是。”罗伊点头。

昨日廉医席带他们三人参观他这将军府时,曾引着他们到了一排厢房前——说是厢房,其实更像是个变相的囚牢,里面各种刑具一应俱全,守门的府兵看起来也比其他人要凶残许多。廉医席说这地方阴气重,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本来没打算带他们来看的,只不过去花园的另一条路正在维修,只得从这儿过。说着,他还躬身冲几人表达了歉意:“实在是对不住。”

许恒和罗伊也客气的回礼,垂头时却心照不宣的对上了彼此的视线——什么万不得已,明明就是故意引他俩来看的。

话说回来这处囚牢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罗伊在跟着几人往下一个地点走的时候,假装不经意的往里面瞄了一眼,刚好看见一个丫鬟模样的人端着几个空碗从其中一个房间出来,而借着她出门时打开的那一条细缝,罗伊眼尖的看见那间屋子里的摆设比其他房间要精致许多。

甚至不像是个牢房。

许恒拿指尖沾了点茶杯里的水在桌子上写字,道:“虽说圣上现在沦为了阶下囚,但这个囚犯毕竟是一国之君,日后两国若是再次交战,他的作用不可小觑。”

他嘁笑一声,接着道:“北戎的皇帝又不傻,当然得好好供着他。”

他说这话时脸上表情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神色也没有异常,但不知为何,就是莫名的违和。

罗伊怔了怔,想说的话在这一瞬间像是被堵上的泉眼一般,一个字都想不起来,半晌,只能呐呐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许恒?”

“嗯?”许恒应声回头,看见罗伊的神情陡然回忆起自己方才的过激行为,脸上同时闪过一丝懊恼,却又很快消失不见:“你还不回去吗?”

他笑着冲罗伊眨了眨眼:“再晚一会儿,整个将军府的人可都知道你一大早就衣衫不整的从我房间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