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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槿春阳
有女槿嫆
饶歌
3370

光,前方是无尽的白光,无穷无尽的白光似乎一直延伸到了生命的尽头。槿嫆此时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她努力的地想要寻找一个出口,仿佛白光的尽头处便是她涅槃之后的温暖天堂。突然,她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瞬间被吸入了一个黑色的漩涡,昏迷之前,最后的意识告诉她,她的出口终于找到了。

槿嫆是被疼醒的,剧烈的疼痛感袭遍全身。有那么一瞬间的记忆空白,可是几乎是立刻,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可以确定的是,这里绝不是阎罗大殿,但也绝不是她原先的那个家。

可是,这里的一切景象又都是那么的熟悉,周遭的被褥、床单、枕头全是清一色的淡紫珊瑚坠花锦缎,那曾经是槿嫆最爱的颜色花纹;左手不远处立着一方矮矮的紫檀木书桌,桌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桌子正中央还摊着半副字帖,正是年少时父亲日日布下的功课,而自己常常偷懒,写得一半便倒床睡去了。

槿嫆的眼眶湿润了,她想,这一定上天眷顾,在她即将步入阎罗殿时,再让她重温一次儿时最幸福时的景象。

“小姐,您醒啦?昨夜您这一觉睡的可久,奴婢得赶紧伺候您梳洗,夫人正在前厅等您用早膳呢。”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夹杂着一丝嬉笑,正是自己在娘家时的丫鬟铃铛。

“小姐,小姐,您怎么啦?”看槿嫆半天没有回神,铃铛催促道,“小姐,您要是再不起来,一会耽误了早膳,伤了胃,夫人可是要责怪奴婢的。”

这声音,这情景,是如此的真实,不像是做梦,更不像是幻觉。槿嫆急速地下床,奔着来到铜镜前,眼前是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明眸皓齿,曲眉丰颊,一双灵气逼人的杏眼里写着大大的诧异,不正是十二岁的自己又是谁?

槿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急匆匆的穿衣,洗漱,再顾不得装扮便直奔向前厅。

前厅的圆桌前坐着一位美妇人,看到槿嫆来,眼角展开了笑意,嗔怪道:“怎么起得这么晚,过了早膳时辰,伤了身子可怎么办?”语气似是责怪,可满眼里都是浓浓的慈爱。

“娘,娘,娘亲…”槿嫆再也忍不住,她一把抱住面前的美妇人,失声哭了起来。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纳兰紫薇有些吃惊地看着怀里的女儿,一边轻拍哄着。

“没……没什么,娘,昨夜做噩梦惊着了。”

“傻孩子,梦里都是反的,有娘在,不怕的。”

像是猛然想起什么,槿嫆突然抬头问到:“娘亲,爹爹呢?”

“你这傻孩子,是不是叫噩梦吓糊涂了,你爹爹被皇上派去西南公干,要三月才能回来,这才走了不足一月,你倒是忘了?”

原来如此,记得十二岁那年,爹爹确是被皇上派去西南治理旱灾,说是三月时限,爹爹因为不放心当地官员掌管救灾官银,硬是等到第四个月,监督着地方官将救灾款和救灾物资发放到各家各户,这才返京。也因为爹爹这一丝不苟,又刚直不阿的性格,当时就得罪了不少人。

如果这是梦境的话,是不是也太真实了!槿嫆细细地回忆着先前发生的事情,自己被荣丰的小妾串通下人下毒害死,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槿嫆记得以前在家中看过一个话本子,说的是借尸还魂的故事,自己现在这样,莫不是还魂到了自己的十年前?想到此处,槿嫆害怕起来。

十四岁那年,爹爹被人陷害入狱,后来又在狱中惨死;母亲因为接受不了打击,不久之后也死在了病榻上;家里的族人下人,大多受到了诛连,没受牵连的,也是走的走,散的散,生怕再和木家粘上一点关系;后来嫁给了荣丰,她以为,她终于等到了自己的好儿郎,当时,荣丰不顾一切地找到了她,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将她带回了荣府,并且,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诺,两年时间,一定会为她的爹爹沉冤昭雪!那一刻,槿嫆便暗暗发誓,只要荣丰真的能为爹爹翻案,此生便只为荣丰一人而活!

确实,婚后他们也确实过了两年恩爱甜蜜的日子,起初荣丰也确实找过自己刑部侍郎的爹爹,企图重新调查当年木家的卷宗,可是得到的却是父亲冷冷的回应,荣丰渐渐明白,纵使木荣两家曾是世交,自己的父亲和槿春阳也曾是至交,但是面对木家犯下的重罪,父亲选择袖手旁观是为了避免整个荣家受到牵连,无论槿春阳清白与否,打垮他的背后的那个利益集团都不是现在的自己所能抗衡的。慢慢地,荣丰放弃了当初对槿嫆的承诺。

不仅如此,荣丰对槿嫆的爱也是短暂的。不出两年,荣丰便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始流连于各大青楼,每日寻花问柳,夜不归宿。过了没多久,便另立了侧室李氏,从此便很少再踏足槿嫆的房门。接着,是张氏,柳氏!三年之内,荣丰连着娶了三房小妾,似乎对于每个女人,他的爱都不足以支撑过两年。

槿嫆的心早已死了,更加让她痛苦万分的是,她连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好像命中注定一般,任何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都不会活得太久。

她这一世,活得太苦太苦了,现在难道上天要她把这所有一切的苦都再尝一遍吗?

不,一定不是这样!

绝对不是!既然老天让自己重生,回到一个一切都可以挽回的时间,那就一定是给自己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这一世,自己要好好把握自己的命运,绝不能向上一世那样受尽苦难和屈辱!

“小姐,您最近性子变了很多,老爷要是看到您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高兴的。”铃铛笑嘻嘻地说道,一边替槿嫆研着墨。

“哦,你倒说说,我哪里和以往不同了?”槿嫆正在做画,头也不抬的问道。

“奴婢觉得,小姐您最近的性子沉静了很多,不像以前那么爱说爱闹了,还有就是老爷布置的功课,您每天都有完成,可不想以往,您没回做了一半就玩去了。”铃铛和槿嫆同年,两人虽是主仆,但自小一起长大,一起玩耍,说起话来也就没有诸多规矩。

“我现在这样不好么?还是,你喜欢看我日日被爹爹责罚?”槿嫆也笑道。只有自己心里明白,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自己还怎么可能以一个十二岁少女的心态处世。

“铃铛,你去准备一下,将我最近几个月的功课备好,一会爹爹回来,我要一一拿给他看。”槿嫆吩咐着,心中有着自己的盘算。

“是,小姐。”

和记忆中的一样,这次去西南赈灾,皇上限期三个月,可是爹爹在那边呆了四个月才回来。朝廷里面已经有人开始议论,是他槿春阳办事不力,才白白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可以很肯定的是,爹爹在朝中得罪了某个重要人物!

两年后,家中风云突变,也一定和这位重要人物有关!

所以,槿嫆决定一定要把这位重要人物找出来,防患于未然!

自己爹爹的性格自己知道,为人耿直,刚正不阿。而且一向心胸坦荡,做事不拘小节。如果自己提前要爹爹防备,爹爹定是不以为然,所以,这事还是要靠自己来查。

“爹爹,您回来了,槿儿好想你,好想好想!”这一句好想,似有千斤重,尽管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槿嫆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槿儿,爹爹也好想你,几个月不见,我的槿儿长高了。”槿春阳也是有些激动,宠溺的抱起自己的小公主。

看着眼前的男人,槿嫆心中百转千回。还是如以往那般俊朗不凡,气宇轩昂。说话的声音温文尔雅,又时时透着一股严肃,只有在见到自己女儿的时候,才像是换了一副嘴脸。这样的男人,不该承受那样的苦难!

“爹爹,这是您不在的时候,槿儿自个儿做的功课。”槿嫆乖巧的把自己的书画摆到槿春阳的面前。

“哦?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槿春阳面露惊喜,不时回头看着自己的妻子纳兰紫薇。

“都是槿儿自己做的,这次可没有任何人给她帮忙。”纳兰紫薇笑着回应。

“爹爹,你不相信槿儿吗?槿儿的琴艺也有长进哦,一会弹给您听!”

“好好,爹爹相信你。”看着乖巧懂事的女儿,槿春阳高兴得合不拢嘴。

“爹爹,您这次去西南,都办了哪些事情?您和槿儿讲讲呗。”趁着父亲心情好,槿嫆试探性地问到,他要从父亲的话中慢慢找出那个幕后元凶。

“哦,爹爹这次去西南,是因为西南发生了旱灾,那里的田地缺水,长不出庄稼,老百姓没有粮食吃,甚至很多人都没有水喝。

爹爹此去,就是要给那些受了灾的老百姓送去粮食,送去钱财,让他们度过难关。”

“那为什么一定要爹爹去了?派几个官兵把钱粮送去不就行了,他们当地的当官的可以发粮食呀?”槿嫆作出一脸天真。

“槿儿还小,有些事你不懂。那些钱财和粮食如果爹爹不看着他们送到百姓的手里,那很可能就会进到他们自己的腰包里。所以,爹爹必须留在那里。”

“可是爹爹,可是如果他们想要的话,爹爹不给,他们不会生气吗?”

“哈哈,不会的,我已经将当地贪污朝廷拨款的情况禀明了皇上,皇上在此之前已经处理了一部分的当地官员,还给了爹爹很大的权利,所以,他们不敢拿爹爹怎么样的。”

听至此,槿嫆心下了然,许是当日那些贪污官员被爹爹参了一本,便怀恨在心,暗中勾结朝中其他势力,最终害得她家破人亡。

知道再问下去,父亲定然不会再说出具体参了哪些人,便不再将此话题继续下去,和家人亲昵了一番,槿嫆便独自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