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有一个人,能懂你的骄傲,亦能看破你的强颜欢笑。
……
——寂安寺门口,人来人往,喧闹繁华,完全不似佛堂寺庙等清静之地,反而和街头闹市有得一拼。
白墨皱了皱眉,看向了这金碧辉煌的寂安寺,很是反感周围人声的嘈杂。
司衣撇头看见了白墨的神情,解释道:“这里曾被先皇提名,称为‘姻缘寺’所以慕名而来之人才如此繁多……”
“那,为何称之为姻缘寺?”芸初歪着脑袋,不解地问道。
司衣勾唇轻笑:“因为,燕国先皇曾在这里,遇见了他一生的挚爱。”
“倒不如说,是遇见了千古宠妃。”白墨一直在旁边静静的听着,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出声说道。
其实,燕国先皇的爱情故事,一直在民间津津乐道,就连身为邻国的楚国公主的她,也是略有耳闻的。
司衣侧头:“主子说得可是莲贵妃?”
白墨道,“正是。”
言罢,接着补充,“在楚国,曾经流传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位男子,在寺庙遇见了一位贵族小姐,两人一见钟情。
奈何男子已娶妻,那女子只得做妾,但两人却恩爱一世,羡煞旁人。”
白墨缓缓说道:“而故事的主人,便是燕国先皇、莲贵妃,和明皇后。”
“不错,先皇宠了莲贵妃一世,甚至到死也拉着她的手,却负了皇太后的一片痴心。”司衣摇头叹息。
内心有些感叹——还好自己来燕国之前,提前做了准备,了解了些许这里的民土乡事。
不然早晚得露馅。
毕竟,自己并非是燕国人。
“这么听起来,燕国先皇到底是痴情种还是负心汉啊?”芸初撅起嘴巴,很是纠结。
对后者痴情。
却又负了前者一片痴心。
爱情啊,就是这么无法用言语来解释。
白墨轻笑,看着不远处偌大的寺庙说道:“燕国先皇怎是你我可以谈论的,进去罢。”
说着,正要迈开步伐。
却被一个,看起来似是道士模样的人拦住了:“老夫看这位女施主品貌皆佳,命格不凡呐!可愿让老夫为您卜一卦?”
白色的胡须垂至胸前,那双拦住她去路的手,布满了褶皱,似是已过百岁,尘满面,鬓发如霜。
神棍?
白墨一脸黑线,却还是忍住想要爆粗口的冲动,抿唇说道:“但算无妨。”反正让他算了,自己又不会少一块肉。
司衣用手紧紧的握住剑柄,眼睛盯着那神棍的一举一动——不管此人是不是刺客,自己都得多加防备。
毕竟,万千人海,为何偏偏找上了白墨?
“啧啧!”起初那道士一脸惊叹,转而神情惋惜,“施主乃是命中紫微星,只不过权利易得,真情难得啊!”
“这是何意?”白墨皱眉——这道士,莫不是知道些什么?
“老夫与施主也是有缘,这次卜卦不收银子。呐,这个锦囊,需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打开看。”
道士递给白墨一个红色的锦囊,轻轻的拂了拂衣袖,便转身离开。与白墨擦身而过之时,在她的耳畔轻轻地说了一句:“莫等失去再珍惜……”
白墨闻言,瞳孔微缩,猛地转身,想拉住道士的衣袖。
然,人已走远。
她什么、也没有抓住。
莫等失去,再珍惜……他究竟想说什么?她不是已经一无所有了么?难道现在的她,除了这条命以外,还有能够被人夺走的东西么?
无风,树上绿叶轻轻地晃动,再轻轻地飘落了下来。飘落的绿叶,让白墨断开了思绪。
她蓦地抬头,对着司衣沉声说道:“可是发现了?”
司衣的面色也有些凝重,轻轻地点了点头,突然仰头,看向了面前的树——枝繁叶茂,竟连阳光都透不进来丝毫。
白墨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抽出衣带间的匕首,迅速地掷向了,那颗树上最隐秘的位置。
果不其然,一声闷哼从树上传来,接着便是一阵“沙沙”声,又落下了些许树叶。
便,回归沉寂。
芸初一脸懵,表示她什么也没有看懂:“小、小姐,刚才发生什么了吗?”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白墨沉声说道:“刚才无风,树叶却往下落,而且落的是绿色的。”
芸初眼珠转了转,带着些许蛋疼的说道,“这……能看出来什么吗?”——恕她见识浅薄,头脑简单。
她还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说明……”
“说明树上有人在偷听。”司衣说完了白墨未说完的话。但同时,他也有一些诧异——她的观察力竟如此敏锐,连他都有些自愧不如。
“噢!”芸初似懂非懂地点头。
“走罢,回府。”
白墨微微沉了脸色——跟踪?神棍?看来这燕国京城,也是水不甚浅呢!
……
王府。
身着黑色衣裳的暗卫,狼狈地倒在书房前不远处,面色狰狞,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王妃到底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嘶!”他的面庞痛得扭曲——那锐利的匕首深入他的腹部,血流不止。
他神色痛苦地捂住腹部,待到痛感稍缓,撕开衣裳的一角,握住匕首,狠下心来,猛地一下拔了出来。
他看着那深刻入骨的伤口,眸色狠辣——这力道,哪是一个娇滴滴的深闺公主能驾驭的?
除非……这楚国长公主精通武艺?!
那么,一切就说的通了——敏锐的观察力,掷匕首的速度,精准的命中率……这分明就是习武多年之人!
不行,得赶紧告诉主子。
那这匕首……算了,反正会有人清理的,还是先去书房找主子汇报情况吧。
随意地扔下带血的匕首,右手捂着腹部,颤颤巍巍地朝着慕辞的书房走去。
徒留,一地蜿蜒的血迹。
……
支走了司衣和芸初,白墨独自一人在王府内漫步着。如此美景,白墨却无心欣赏,而是皱眉沉思着——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儿,惹得人猜忌,才会被跟踪?
可,万一不是跟踪呢?
不,不可能。
掷出匕首那一刻,树上的闷哼声证明了自己的猜想。现在想来,那算命的神棍和跟踪之人,都有些蹊跷。
只不过,可惜了萧洛送的那把匕首了,白白的送人了。
恍惚间,她迈进了一间屋子面前,屋子上挂着大大的牌匾——“书斋”。
白墨随意地瞟过,并没有放在心上。但,书房门前不远处的地上,那泛着银光的东西,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一步一步地走进、再走进。
待看清那东西是,眸色陡然剧变——这竟是,她的匕首?!
尖利的匕首泛着冷光,刀身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白墨轻轻拾起匕首,抬手沾了沾匕首上的血迹。
血迹未干,匕首上大部分都沾有血迹,颜色深浅不一。这说明,那个人身受重伤,而且,还没有走远。
地上,还留有一块黑色的碎布,和一地蜿蜒残缺的血迹。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她面前的书房。
她拿出手帕,仔细地拭干带血的匕首,又重新把它别入腰间,望向了那间屋子。
眸底深处的漫不经心,已经被肃杀取代。勾唇轻笑,她抬脚,一步一步,走向那间书斋。
……
轻轻地,推开门。
没有意想之中那般阴暗可怖,反而清雅得紧,还有着好几排架子的书。而且不难看出,这里经常有人打扫。
虽是如此,却让白墨心头一滞——表面愈是自然,内里藏的也就愈深。
白墨放轻了脚步与呼吸,高度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血腥味。白墨轻扇鼻翼,嗅了嗅,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弧度。
果然,在这儿!
白墨眼睛紧紧地盯着里间的隔门,走近门边,看见里面站着的人时,她的瞳孔陡然一缩——怎么会是他?!
她侧身躲在了门后,遮蔽了身影,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诧。
他怎么会在这里?不,不可能的,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里间内,传出模糊却的话语声——
“你说王妃发现你了?”
声音虽小,白墨却听得异常清晰,清晰到,令人痛心。
这——真的是慕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