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夕阳西下,叶岚靠坐在那棵树下,她十分疲倦,周围是那些几百人的北庭军。平安手持武器守在她的身边,一个人都没逃。
“平安,来了没有?”
“来了。”
不远处,旌旗飘扬,黑压压的大秦朝廷精兵在皇帝司马潇的率领下来了。这样多的人?怎会只为了追回一个女人。叶岚冷嘲的一笑。
司马潇越来越精了呢。
云桀也不枉多让。
“告诉他,以鸿沟为限,不许再前进。否则,后果自负!好在,我要你们离这棵树百步远再挖的。”
“是。”
此时,一名身负铠甲的将士应道。在问天和战烨走后,他是这支几百人的北庭军指挥,职位只是个偏将,名字叫张诚。
张诚果真派了两个人去。
同时,他让守在鸿沟前的士兵做好准备。这些人都撕了布条蒙住口鼻。
很快,司马潇看到叶岚等人,他下了马。婉歌却没动,那身粉衣只剩娇俏。叶岚刚巧抬头,她也看见了坐在司马潇战马上的婉歌。
婉歌?
实在有趣!
“叶岚,云桀呢?怎么,你被他抛下了。”
司马潇嘲讽。
“与你无关!不过,你带着婉歌来追杀我,很是有趣的紧。我竟不知,你们如胶似漆好到这种程度了。婉歌美人,你可好?”
叶岚脸上不见怒意。
“拖皇后娘娘的福,嫔妾很好。”
婉歌动作轻快,下了马。她提着一点裙摆,不多时走到司马潇身旁。男的俊朗,女的妩媚,看上去十分相配。婉歌处处摆着宠妃的款。
叶岚嘴角的笑意扩大。
“你……你还有心情与婉歌说笑?”
司马潇奇道。不过,隔着那条浅浅的鸿沟,尽管上面堆了一排被杀的马,鲜血污了草地。但树下苍白面孔的叶岚,依然牵动着他。
叶岚身上勾住琵琶骨的刑具没了,但伤势严重的很,她微微一抬手,都痛彻心扉。这伤,很难养!
“主子。”
平安忧心的看着,叶岚白色的里衣被鲜血侵染,没了云桀输入内力,连站起来都显得困难。伤口似乎又开裂了,血一点一滴流下来。
“无妨!流一点血,我死不了,倒是这草地可惜了!”
叶岚声音在晚风中十分娇弱。
此刻,两军出奇的安静。
“云桀究竟在哪儿?叶岚,枉费你这般聪明,难道不知他是利用你罢了。你可知道穹方在哪?你不是自诩要给百姓谋福祉。京城百姓正面临敌军包围。”
司马潇怒道。
“我只是个过气皇后。你这做皇帝的都可以在策马在外,我何必费心。再说,穹方并非穷凶极恶之辈,他不杀俘虏的。京城之危,非我之责。”
叶岚徐徐说来,态度不卑不亢,靠着树干,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她向平安招手,平安会意的解下腰间水袋,拔掉塞子递到叶岚手中。
因司马潇的人马在离那条鸿沟数百步停下,火尚未点燃。叶岚命人在马尸上撒的毒粉无色无味,明面上看不出丝毫不同。
晚霞漫天,那火红的色泽,异常动人!
天空下,似乎只有叶岚喝水的声音。司马潇按住了腰间软件的剑柄,他知道自己只需一声令下,军队势必跨过鸿沟,斩杀叶岚等人。
可看着连喝水都慢的叶岚,他始终说不出口。
“皇后娘娘,皇上待你这般好,你为何要背叛他?您回头吧,与我们一起回京城可好?皇上,娘娘的衣裳全是血,应该很痛的吧。”
婉歌双手伸出,抱住了司马潇的一只胳膊。
司马潇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呵呵!真是好笑的紧。咳咳,平安,你听见没有?婉歌美人居然请我回京城。”
“主子,理她做什么?你慢点喝。”
平安蹲了下来,他递给叶岚一方帕子。叶岚擦了擦嘴角,果不其然,是血。她闻着自己身上传来的血腥味,淡淡的,还带有一丝花香。
她血中的毒似乎被什么克制了。
原本,这是最毒的毒药!
难怪?
“司马潇,你给我穿琵琶骨时,勾上涂了什么药?”
“哼!”
“怎么连这都不肯说。”
“叶岚,你别得寸进尺。朕是给你上了刑具,但也请了天下神医配置出解药。那药解了你血中之毒!为了给你解毒,婉歌还割了一片心头肉。你还想如何?”
司马潇看向婉歌,他是个皇帝,不会对一个宠爱的女人说抱歉,但婉歌做了这么大牺牲,还是引人感动的。那时,他是被叶岚气得很了,却意义得知她中了剧毒。因此,他涂抹了解药在勾上,在亲自穿了她的琵琶骨。
众人只道他心狠,不念旧情。
又有谁知其中真相。
“婉歌,你到底恨上了我。替我解毒?我的毒解了,命也就到了尽头。原本,我以为老天不肯收我的命。怎么会不收呢。”
叶岚喃喃自语。
她故意将血抹在野花上,花儿开得十分娇艳,并无影响。可从前,她的血毒着,一滴可令花草枯萎,可令一个武功高手瞬间毙命。
“主子,您的血没毒了。”
平安惊愕不已,且一副大祸临头的表情。他自是知道那身毒血对叶岚的重要性。
“是啊,那时我太过低沉,竟没发觉勾上涂了解药。看来,那位神医有些手段,婉歌也功不可没。”
“叶岚,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司马潇忽然觉得情形不对。
“没什么意思,你不是想灭了我叶家满门,正好,让你彻底如意了。咳,咳!”
叶岚这破败的身子,实在支撑不住了。她本与云桀形影不离,那人百毒不侵不怕她的毒血,是以她一直未能发觉。此刻,太迟了。
她露出一个决然的笑容!
好在,云桀被‘送’走了。
“叶岚。”
司马潇将婉歌的手扳开,他往前行,不就是一排死马,难道他会惧?不想,他才走几步,守在鸿沟的北庭军士兵一个紧张,手中的火折子跌落。
火点燃了!
一道五彩斑斓的半透明浓烟组成一道高十多仗的气墙,剧毒无比。
司马潇不由后退!
这是叶岚的手段。
“你是不是疯了?”
“是啊,我本就是小疯子。司马潇,你返回京城吧,回去做你的皇帝。”
叶岚幽幽的说,本以为是司马潇穿她的琵琶骨是为了泄恨,可如今却知晓他想给她解毒。解毒?这么多年,她一直未配置解药呢。
“叶岚,你究竟想怎样?跟朕回去。朕答应你,你过来,我不发兵去追那家伙。单凭这道毒墙,你挡不了多久。你就这么信他?十年了。”
司马潇不怒反笑。
“十年了。”
“叶岚?”
“长了这么大,我才为自己活了几日。算了,手上沾满血腥,活不长,也不奇怪。平安,扶我一把,这里晚霞满天,风景不错。”
叶岚笑得真诚。
“主子?”
平安哭丧着脸。
“哭什么?我说过,你自由了。张诚,你带人回北庭吧。我无事!”
叶岚不再看司马潇,她挑眉瞄张诚一眼。
“这怎么行?”
张诚不解。
“走吧,替我将这簪子交给云桀,一辈子完了,还有下辈子。你们不走,只是陪葬而已。何必呢?”
“您保重。”
张诚接下叶岚给的白玉簪,只觉朴素的紧。但他慎重的放入怀中,再着急几百士兵。司马潇带来了数万人,他们即便全死了也没用。
何况,北庭秣马厉兵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为了一个女人去死?哪怕这是大帅的女人,他们也不甘心。张诚等向叶岚行了大礼,转身一路小跑。
“主子,那小子居然……”
“走了倒好。平安,到你了!”
“休想,我哪儿都不去。”
平安怒道。
与此同时,司马潇被困在毒墙的另一面,根本无法靠近。他怒瞪着毒墙内的叶岚,叶岚居然让北庭军全部撤走了。想干什么?
叶岚坐回大树下,神态从容。
司马潇不解!
偏生他带的军医连什么毒都没搞清楚,如何去解?数万人马静静等着,只能撕了布料蒙住口鼻。这毒难道不凶?这些人若有所思。
“皇上。”
“探路。”
“是。”
很快,司马潇身边的一位将军,他派了一支小队,约二十几个士兵的样子前去探路。一切都很平静,直到有人真跨过了毒墙。
刚一跨过,士兵忽然惨叫起来,只见他们的皮肤与毒墙一接触竟不由自主的燃烧。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到一刻钟,二十几人活生生烧成了灰烬。
司马潇等均神色大变。
“皇上,他们被皇后娘娘活生生烧没了。”
婉歌突然哭起来,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惹人爱怜。而且,她躲在了司马潇怀中,司马潇的手不由自主抱紧了她。不要说婉歌会怕,就是他也暗自心惊。
这是什么鬼毒?
会让人活生生烧成灰,连骨头渣子都没留下半点。
“毒妇,你这……”
司马潇看向叶岚。
叶岚连个眼角都没给他,甚至她还闭上了眼睛。这算什么?闭目养神。平安是一动不动盯着那条散了毒粉的鸿沟,在点火后,马尸瞬间成灰。
“毒妇?多谢赞誉。我叶岚本就是天下第一的毒妇罢了!”
“朕命令你,立即解毒。”
“不要这么幼稚了好不好?我既用来拦路,又怎么解毒?回去吧,你们掉头便好,只要不过线,谁都死不了。今日,我叶岚并没杀人的心情。”
叶岚睁开眼睛,目光复杂。
“叶岚,你非要跟我做对不成?你明知道,朕一定要云桀死。”
司马潇何止是怒,气得肺都疼。
“他死不了。”
“皇后娘娘,你何必非要如此固执?皇上舍不得你,都这样了也没制你的罪。你何不弃暗投明呢。婉歌真是不明白了。”
“一条小毒蛇,在我面前装良善?婉歌,你觉得我跟司马潇一样是睁眼瞎不成?我对你当面上眼药,没有丝毫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