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岚看着婉歌,笑了,那双眼睛,似乎很透彻。婉歌紧抿红唇,身子微微打颤。
“婉歌,你不用怕。”
司马潇发现婉歌似乎被吓住了,便揽着她的香肩,柔声哄着。
“皇上,皇后娘娘怎么可以误会我的。我没恶意嘛!”
“嗯,你是没有。”
与此同时,平安拉了拉叶岚衣袖。此刻,就他们主仆二人,那毒墙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待得毒墙无法维持,司马潇的军队必定围上来。
如何是好?
叶岚不肯走!或许,也真的是无力逃了吧。
“你怎么还不走?再不走,真要陪葬了。平安,你向来是个聪明的人。”
叶岚轻声道。
她连演戏演得十分漂亮的婉歌都不看了。
“要不你跟皇上服个软吧,保住性命再说。”
平安艰难的开口。
“别闹了,我给他戴了绿帽子呢。”
叶岚笑出来。
“主子,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说,皇上他……”
“住口!你滚。”
“主子。”
叶岚俏脸如霜,她低头一瞧,与平安说话时,小腹竟被狠狠插了一刀。平安脸上是无比担忧的神情,下手却是又快又准。
叶岚手指一动,一枚真正的毒针刺入平安咽喉,平安倒地身亡。她笑中含泪,真够失败的!连平安都会在最后背叛她。
“叶岚。”
司马潇大惊失色,他看见叶岚身上血淋淋的伤口,一下子挣脱婉歌,想也不想的往前奔。
“皇上,那气墙有毒。”
不少人喊道。
司马潇脚步一停顿,随即他看见毒墙那五彩斑斓的烟消失了。原来不是永远的!他施展轻功,直奔叶岚身旁,叶岚用手捂住小腹,在风中站立不稳。她脚步踉跄,眼看就要倒下去。
“不,小岚。”
司马潇冲过去,一手将叶岚揽入怀中。
“毒墙消失了。”
“你怎么样?军医,快来给她看看。快!”
“是。”
几名颤巍巍的军医连忙奔过来,皆蹲在地上。一个给叶岚把脉,一个给叶岚看伤,伤口处流出的血是黑色的。不好,插入小腹的那刀有毒。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不惧任何毒的吗?”
司马潇怒吼。
“是呀,原本我不惧。我的血堪称百毒之王,可你偏偏给解了。司马潇,这样也好,我害你没了帝王的颜面,你也要了我的命。解了毒,我同普通人无异。”
叶岚说道。
她虽被司马潇强行抱在怀中,眼神却望向去北庭的方向。平安为何背叛,她也不想问了。看来,老天并不想她活下去的。
“小岚。”
“皇上,臣等用银针止血,但此毒无药可医,皇后娘娘给只剩最后一天时间。”
“救不了她,朕让你们统统陪葬!”
司马潇气势惊人。
“皇上,娘娘好像很痛苦,您这样又是何必呢。皇后娘娘,你说对不对?”
婉歌娉婷走来,如娇花一般站在叶岚身前,显得清纯无害。
“痛苦?我想,穹方开了头,你才是真正执行的人吧。婉歌,你做得不错。想必,平安也是不知不觉的着了你的道儿。”
叶岚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她竟然会死在剧毒之下。说来,十分讽刺!
“小岚,你到底在说什么?”
司马潇看看气若悬丝的叶岚,又看看如娇花照水的婉歌。婉歌不像叶岚那般固执,从来都是听话的。而且,弱不禁风一般。
“皇上,让臣妾来搀扶皇后娘娘可好?”
“不用。”
司马潇将叶岚打横抱起,就算死,这也是他的皇后,他唯一的元后。他要带她回京城,葬在后陵。
“放我下来。”
“跟我回京!”
“你是不是傻?我都不要你了。”
“朕不放手,你说的话不算!”
司马潇抱紧叶岚,即便叶岚做了那样可恨的事,他也依旧放不下,舍不得。
“皇上……”
“回京!”
“是。”
司马潇将叶岚放在他的战马上,叶岚恶狠狠的瞪他,他也不理。他翻身坐在叶岚身后,一手揽着她,一手握着马儿背上的缰绳。
“真是病的不轻,没等你离开红叶镇,我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好,我们去红叶镇。”
“你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
叶岚怒得一口咬在司马潇手背上,血流不止。
“小岚,你也怕死吧。”
“呸!”
司马潇居然露出一点笑容来,叶岚素来强悍至极,这还是第一次她无力反驳他的话,也没办法逃脱。或许,这样也好。
“回红叶镇。”
司马潇一声令下,大军掉头急奔。
路上,叶岚昏过去好几次,眼看都不行了,又叫几名军医使出全身力气,救了回来。但,叶岚中的毒,他们解不了的。
司马潇的目光,令人感到触目心惊。婉歌默默骑马跟在司马潇身后,美目一眨,露出可怜和委屈。就连司马潇身边护卫的两位大将军都看不下去了。
“皇上,皇后娘娘只怕是大限将至,您还是放手吧。”
“大胆!”
“喂,我想去庵堂。”
“小岚?”
“就当是遗愿吧,多年前我孤身一人从红叶镇入京,闹出了多少事?想不到临死,我又回来了。”
叶岚忽然开口。
“庵堂在那?”
“沿左边小路上山,就在半山腰。哦,那是个尼姑庵!是不是很有趣?”
“上山。”
“皇上,你就不怕有埋伏?”
婉歌嘲讽道。
“是啊,没准会有的。司马潇,你拖着我干什么?”
“闭嘴!上山。”
夜风习习,山路并不好骑马。司马潇便将叶岚抱在怀中,他真的不知先前给她解毒,会害她再也无法相抗。他不想她死,一点都不想!
叶岚很沉默。
回到幼年待的庵堂,看着眼前的破败,叶岚不知自己该哭还是笑。她又回来了!可惜,临死的时候陪着她的不是云桀。云桀到北庭了吗?
“为何要到这里来?”
“我乐意!”
“叶岚,你究竟想什么?你不仅会下毒,也会医术。你难道真那么想死?你不给自己解毒?好了,朕回到红叶镇,离云桀远了。你快给自己解毒!”
司马潇蹲在叶岚面前,有些疯狂。
“解不了。我的医术不过尔尔,当年喜欢的只有毒。我的血成为百毒之王后,能抗世间所有的毒,所以我死不了。但现在不是了,任何人都逃不脱生死轮回。”
“你何必用这样的话骗朕?还有你叶岚解不了的毒?”
“人家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跟你说真话,你居然不信。平安那一刀的毒很厉害,若非我吃过几颗雪莲精华,早被他一刀毙命。可惜,雪莲精华也不顶用了。那毒随着血夜流动。”
叶岚伸出右手,她挽起袖子,只见那白皙的手臂上多了一条黑线。
“能不能等我死了,你再进来,我想一个人呆着。”
“小岚。”
叶岚闭上眼睛,理也不理。司马潇像受到沉重打击一般,他退出了厢房,站在长廊下。他就坐在门口台阶上,厢房内没传出任何声响。
叶岚靠着一个柱子,支撑身体。她手臂上的黑线快到肩膀了,真的是大限将至。
与此同时,婉歌蹲在司马潇面前。
“她快死了,我堂堂一个皇帝,居然会束手无策。”
“皇上,你已派人广招大夫了。”
“没用的,没用的!她自己都解不了。”
“皇上,你做的够好了。”
婉歌伸出手臂,紧紧抱着眼前的男子,她靠在他的肩头,一双眼睛却看着黑暗的厢房。叶岚真的要死了呢!只有叶岚死了,她才安心。
“皇上,要不要给皇后娘娘送点水?”
“好。”
“我去吧,外面全是士兵,不合适。”
“嗯。”
婉歌得了司马潇的允许,她拿着一个将军递上来的水袋,一步跨过门槛,进了厢房。甚至,她还关上了厢房的门,点燃烛台。
烛台的光亮,让她看清了靠着柱子的叶岚,叶岚没有动,连头都未抬。
“我送水给你,随你喝不喝。”
婉歌拔掉塞子,蹲在叶岚面前。
“婉歌,你做的很好,我很欣赏你。你说,他到北庭没有?”
叶岚声音很低。
“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话也要五日。时间不够的,皇后娘娘。你可死不得!你若死了,皇上发狂,定会继续追杀那个人的。来,喝点水,你需要体力。”
婉歌柔声道。
“你不是很想我死?”
“每天都想!你不死,我如芒在背。从我被皇上宠幸的那夜起,我就恨不得你死。你死的越惨,我越高兴。叶岚,你懂吗?”
婉歌也压低了声音,在叶岚耳边说话。
“既如此,你偷偷用冰蝉给我吸毒干什么?婉歌,你真有趣。”
叶岚嘴角轻轻一扬,她低下头,看着婉歌掏出一只寒气森森的冰蝉,成年女子指头大小。冰蚕十分珍贵,且只能用一次。
“我?不对,怎么会?”
婉歌一声惊呼,她连留待救命用的冰蝉都给叶岚用了,可不一会儿冰蝉便爆了。冰蝉不能为叶岚吸毒,而这寒气一刺激,叶岚体内的毒素蔓延很快。刚刚手臂上的黑线未到肩膀,此刻已沿着上臂,沿着香肩往心脏部位而去。
“怎么了?”
司马潇推门而进,到了叶岚身旁。
“婉歌,你干了什么?”
叶岚上衣被撕开,那条黑线,让司马潇怒不可揭。他一把推开婉歌,婉歌没站稳,撞在柱子上,擦破了额头白皙的肤。
“你误会她了,她用冰蚕给我吸毒,可惜失败而已。”
叶岚开口。
司马潇用自己的披风裹住叶岚。
“皇上,是臣妾自作聪明,我明明听说冰蝉能吸毒的,才给皇后娘娘用了。我不知道没用,还害得皇后娘娘毒素蔓延……臣妾罪该万死。”
婉歌匍匐跪着,没有抬头。
“小岚,告诉朕,你不会死。你说话,说话!”
“顶多一个时辰罢了。”
“叶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