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女御之后，便是安和与清平二殿，白玲珑听到消息，神色颇为宁静，客客气气将传递消息的人送了出去。只独自一人在安和殿西厢书房看书，却也没说什么。
到了清平殿这边，悦怀玉笑容满面将人迎了进去，摆上白茶与清晨新做的茶点，听说了谨成殿的事情之后，还颇为殷切的关心了一下楚妃娘娘的身体状况，留着来人喝茶，嘘寒问暖，足足聊了半个时辰才将人送走。虽然十分亲切的说了许多话，但却一点儿也没有打听旁人的事情，只绕着天气与那位伺候人的家乡风景说话。不免让谨成殿这位伺候人退出之后还在感慨，悦氏这位宛容娘娘，虽然是贵族出身，但果然是平易近人啊，肯花半个时辰听底下人说话，竟然还颇有耐心，连朝露之城乡下田里种什么庄稼一年收成几次都兴致盎然的听着。这样的人物，来日若是给陛下见着了，哪里有不喜欢的道理。
世间岂会有人不喜欢令人如沐春风的女子呢？
悦怀玉是没有跟传讯的伺候人瞎打听。毕竟是别人殿内的人。问东问西，未免落人话柄。她将谨成殿的人打发出去之后，才将自己殿内掌事女官赵明月叫了进来。含笑问道，“都打听清楚了么？”
赵明月微微点头。她是大宗师提拔起来的人。这些琐碎的事情，悦怀玉交给她做总是能放心的。
也是大宗师的教诲，做事情，吩咐底下的人做就好。贵人主子何必要自己沾手污秽。宫里里里外外这些伺候人与女官，哪些是悦氏的人悦怀玉一概不知。她有需求，只管安排给赵明月去办就是。至于怎么办的，她不知，便牵连不到她自己身上。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不过若是听不出她所问何时，赵明月也不必在大宗师手底下混了，当即便答道，“谨成殿今日不见客，弘徽殿也跟着闭殿，漪澜殿女御去六庭馆了，是在跟射部执令叶明仪大人喝茶。安和殿白宛容在偏殿读书。揽月阁那位更衣收到消息之后，也没什么动静。”
悦怀玉轻笑了一声，说，“诸位御殿倒好，想干嘛干嘛去了，剩下我们在这里烦恼，不知该怎么做才算合乎礼数。按理是该走访一下两位女御的。不是闭门谢客，便是出门访亲眷。身份低微如我这般，除了惶恐，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赵明月道，“主子也不必这般妄自菲薄。若想去六庭馆访友，太妃故交不少，再不然，以主子今日之身份，堂而皇之去拜访六庭馆主，想来也不至于避之不见。”
悦怀玉还是笑，说，“见那位馆主大人做什么，谈诗词歌赋，还是六艺经传？我学问上根基太浅，还是不去班门弄斧了。不出去走走，未免无趣。白宛容在读书，也不好叨扰，未免要不去看看揽月阁更衣吧。”
赵明月点头，恭谨的应了一个是字。
是该走走的，悦氏商户出身，一贯看重广结人脉的事情。悦怀玉的性情，也绝不是关起宫门能坐一整日的人。
却是没有想到，她们商量定了，还没有出门，却听外面伺候人说，揽月阁那位更衣大人过来了。
悦怀玉笑道，“这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快迎到正殿奉茶。”
她换过衣衫，入正殿，见到楚天香，先就将人双手紧紧握住，道，“我之前还想着去看你的，倒是没有想到，你先过来了，倒是让我惶恐了。”
楚天香慌忙起身，躬身一福道，“给悦宛容请安了。”
悦怀玉岂会受她的礼，早已稳稳将人托住。侧身坐下道，“你我之间，也别讲这些虚礼了，我还是伺候过的你的人呢，难道每次见面都要先叙礼请安么？往后都是宫里人了，你我地位相当，我约略比你虚长几个月，就姐妹相称，不也挺好。”
楚天香被她扶着，早已在她身边坐下，虽然自己也知道自己婚贴上的八字并不靠谱，捡来的孩子，谁知她几时生的。但此时也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只得用力点头，道，“那就请姐姐多多关照了。”
悦怀玉点了点头，看着她道，“我在这宫里身份低微，也没有什么依靠。你从前见我在太妃身边待过，想必也听别人跟你说过悦氏是大族。但天启这地方，处处都是高贵之人，像我这样，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你肯叫我一声姐姐，与我相互扶持，我心里也是欢喜的。”
楚天香道，“我不也是无依无靠之人么，姐姐一直照应我，我心里始终是明白的。”
悦怀玉捧着茶盏，打量着她，这才问道，“你今日找我，是不是有事要说？”
人心没有那么难猜。楚天香一介南蛮孤女，又是初初入宫，原该是不敢有半分行差踏错才对。悦怀玉去揽月阁没什么。她这么着急来清平殿，必然是心里有事。
楚天香点了点头。
“我来这边已经快两个月了，当初霓羽族是为了恳请朱雀皇朝出兵援助，才将我送到这里来的。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一点儿消息也收不到。也没有机会与陛下相谈。就算想要去求什么人，也找不到门路，的确是不知所措。”
悦怀玉从旁听着，道，“要是只想打探消息，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来之后，不过十日的功夫，霓羽族与巫族最后一场大战结束，霓羽族败了，圣坛及领地都被巫族占领。你那位义姐，还有其他一些人，有些人是确定死了，有些人，没有找到尸首，也不好下定论。如今想要挽回已是不可能了。你既然人在深宫，受朱雀皇朝之庇护，忘了这些事情，至少你的后半生是高枕无忧的。陛下那个人，也不会因为你没有家族后盾就冷待你。”
悦氏生意遍布天下，消息灵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再说了，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军报都已经呈递六庭馆。内廷毕竟有个霓羽族进献的贡女在。内廷中人偶尔八卦一下，也会提到南境的战事。以悦怀玉之心思缜密，哪怕就是从旁听一耳朵，也将这些事情弄得一清二楚了。
巫族与霓羽族都是南蛮子，相互攻伐，按理说是该管的，只是云南兵府早就吃够了教训，南境蛮族内战，还是当没看见的好。
反正都是蛮族人杀来杀去，以如今镇守南境的那位南冕亲王的心性，他是懒得多管闲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