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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 逼入南门
南风知你意
一帘清幽
2200

就在众人以为南央沉会教训着不懂分寸的侍从之时,南央沉却只是微笑着点头赞同他的话,望着燕知意的目光含义颇为复杂,而随后人群中忽有人惊叫了一声“哟,这可不是惠武大爷吗,他的手怎么了”,于是众人便知道今日陪同南央沉来的侍从三人可不是一般人,他们分别是南门里鼎鼎大名的轻功了得的惠文、擅使大刀的惠武和年岁尚小但却天赋异禀的惠艺。只是旁人有所不知的是,一向狠辣的惠武早在一场恶战中被人废去了一条手臂,元气大伤。

不过南央沉并未被这人群中的小插曲搅乱了性质,他只是淡淡一笑,冲着燕知意微微颔首道:“知意姑娘不必拘谨,今日南某正巧赶上知意姑娘的弹奏,该是此生无憾了,但南某此番前来到底还为另一事。”

南央沉话还未说完,燕知意便已猜到他此番乱入天香阁,势必动机不纯,于是燕知意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

“五日后乃是长公子四十岁生辰,设宴请了些友人故交。南门各位有意为长公子庆生,便想请知意姑娘入南门两日,不知知意姑娘可否赏光前来?”

一阵惊慌瞬间攫住了燕知意,颤栗感很快传遍了周身。

南央沉竟然向燕知意提出了“入南门”的要求!

南央沉话音刚落,天香阁大厅里便轰地一下炸开了锅,但这样的议论声并未持续太久,众人就噤若寒蝉了,似是屈服于南央沉一行四人的气势。燕知意便飞快地望了南央沉一眼,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话,会错了意。但很快,南央沉幽蓝色眸子里掩藏不住的笑意说明了一切,他那几乎蔓延到唇角的笑令燕知意不由得一阵胆寒。

加之,南央沉身边的惠文、惠武、惠艺二人亦是直直地盯着燕知意,她的呼吸便也急促了起来。燕知意感觉像是五雷轰顶,她面色惨白,喉咙像是着了火,在烧心底也好似被针狠狠地扎着一般,从最深处排山倒海而来的是阵阵难忍的刺痛感,热辣的焦灼感。然而大厅里的宾客们还处于完全的震惊中,根本没有人觉察到二楼古琴旁静坐着的燕知意已然失魂落魄,睫毛微湿,神情里有无人能懂的黯然而寂寥的脆弱。当然,或许除了刚进天香阁的一位客人。

来人着一袭青衣,乍一看装束并无出奇之处,但身材却修长如玉树临立,气质亦淡雅似天边皎月般散发着朦胧的光芒,纵然这来人还用斗篷遮掩住了自己的面容,教人看不真切,可他周身皆弥散着的一股有些超然物外的宁静,竟令人凭空生出不似在人间的错觉。

只是,眼下天香阁正气氛尴尬,众人皆不知所措,各小厮们更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自然无心跑来招呼这披着斗篷装束突兀的怪人。

好在男人也不计较小厮们的怠慢,他一进门便用目光搜寻起燕知意来,而此刻,他正缄默地望着失魂落魄的燕知意,望着她努力掩饰但终无法遮盖完全的脆弱神情,他将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然而就在男人思绪飘飞之时,楼上端坐着的燕知意却依旧是焦虑难安,似乎全身的气力都被某种怪力抽离去了。

燕知意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她却始终未曾想到,这一天竟会到来的如此之快,快到令自己毫无准备,措手不及。

燕知意很清楚,于所有卖艺不卖身的艺伎而言,倘若应了宾客入庄进府过夜的邀约,那必将会对自己的清白名声造成毁灭性打击——纵然自己真的恪守本分,官人坐怀不乱,名声也依旧会败坏。

人言可畏,流言蜚语的力量足以逼良为娼。

微风轻拂,燕知意罔顾台下人灼灼的目光,神情黯淡,心乱如麻,纤长的手指也无意识地收紧了起来。

燕知意太明白“入庄”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了,在自己之前正当红的名伎冷湘兰、柳媚玉还有钱芳然,无一不是一顾倾城的惊世尤物。可一年多过去,昔日的恩客们早已忘却了这些个莺莺燕燕了,冷湘兰还算是好的,把自己的身家财物全全给了香大娘,香大娘见她去意已决,也就让她远走高飞,好在这冷湘兰最后如愿以偿嫁给了一富贵老爷做妾,可如柳媚玉之流,并无远见又天资不足,年老色衰了便被香大娘匆匆赶出了天香阁,此后就流落街头下落不明,当然,也有传言说是她们其实只是更名改姓,去了更下等的酒肆做着残花败柳来勉强维持生计。物换星移,春光易逝,试问这世上有谁能想到从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香艳美人如今竟命如草芥万人轻践呢?

燕知意轻轻地摇了摇头,微微张口吐出几句北宋的晏殊词来:“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消魂,酒宴歌席莫辞频。”

燕知意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但字字都透着对生的无奈与怅惘。

“满目河山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燕知意深知自己此刻的一举一动必将牵动全局,而整座天香阁内几百双眼睛也都期待着她的应答,可她不能,不能就那般草率地做出决定。

于南央沉而言,燕知意的婉拒不过是拂了些许面子,但于燕知意而言,若是真的入了南门,那搭上的可就是自己的半生。

这样想来,燕知意的手指便握得更紧了些,阵阵疼痛的收缩感几乎深入骨髓,可燕知意浑然不觉,她只是兀自神伤。

而就在这时,一直未出声的南央沉忽然不悦地开口问道:“怎么?我看知意姑娘久无回应,是南某今日的面子不够大,知意姑娘不愿答应南某还是因为什么?嗯?!”

燕知意闻言后立时抬起头来,很快站起身来整理衣襟,朝着南央沉站立的方向不卑不亢地作了个礼,可她声音中的些微的颤抖却暴露出了内心真实的不安与慌乱。

“回南大人,实不相瞒,小女子几日前身体便抱恙,至今也没完全恢复,只怕是——”

而燕知意话音未落,南央沉便突然冷淡地打断了她,幽蓝色的眸子里似乎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知意姑娘,我想我的意思已经说得极清楚了。五日后便是长公子四十岁生辰,公子在府上设宴请了些友人故交,长公子一向好风雅,南某这才想请知意姑娘入南门来演奏。”

“南大人——”

“南某并无他意,请知意姑娘不必多心。”南央沉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