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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迷雾重重,大夷明王
锦江春
付青染
3046

陈宅在成都府东边儿。

这一片挨着成都府显贵,住的都是一些成都府中薄有资产的人家,所以寻常这里也多有讨生活的商贩。

陈家的宅子就在街口正对的着的街尾巴上,平时这条街人挺多,可自从前两日的事后,这条街上商贩都不见了踪迹,倒是有不少扛梁提桶穿梭其间的工人,想来是正在修补当初被陶桂那一把火烧毁的各家宅院。

陶桂有些心虚,那日他是什么都没想便往人家后院放了火,如今看到被烧的几乎面目全非的一条街,心里自然盘算着倘若这条街上的人家都来找他讨要损失,得多少银子才能摆平。

陶君欢看着明明高出自己一个脑袋的少年却缩着脖子想往自己身后躲的模样,心里好笑,面上颇为严肃的瞪他一眼,“怕什么,这些人难道还有证据证明这事儿跟咱们有关系不成?”

她身上的伤还在,那脸仍跟个猪头似的,自然惹得过往工匠杂役都朝他二人多看两眼。

陶君欢不理那些探寻的目光,将陶桂拉到一个人少的角落里数落他,“你小子平时胆大包天,今儿怎么还害怕起来了?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伙子人没证据要敢找你的麻烦,咱们就上官府去,让官老爷评理。”

陶桂抓住她话里的漏洞,“欢姐姐,要是这些人没证据证明那火是我放的,我们这样上陈家,人家能承认咱们替他们解了危局嘛?再说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瞎猜的好不好。”

最后那句话陶桂怕伤及她的自尊没敢大声说出口,陶君欢却还是听到了。

“小桂你懂什么,那日我虽没证据,可那个夷人身上的村酪酒你可知道是何物?那种酒我曾听商客们说过,一两酒少则百文,更有那狡猾之徒,博卖一两村酪酒,花了万钱之巨。”

陶桂拿起自己的手指头数半天,也闹不清一两万钱的酒是个什么概念。

他爹好歹也在蜀中担任了近十年的酒正,也才存下来几十贯钱,岂非就够买几斤酒?

巨大的落差令眼前人高瘦的少年生生矮了半截,“欢姐姐,世上竟有如此昂贵的酒?”

陶君欢见陶桂没听出她话里的重点,忍不住想拍他脑门,偏偏自己的左手还掉在脖子下头,“你听没听出重点,这价格不菲的村酪酒,寻常百姓怎么用的起?我想那伙夷人,必是大夷的官家,没准儿还是个将军什么的。你小子要是真破了一个将军的事,那可是替咱大周朝挣下了天大的脸面,还丧个什么气?打起精神来。”

陶桂被陶君欢最后那句话说动了心思,他虽然年纪尚小,毕竟也算师从名家,习得一生好武功成天想行侠仗义,如今倒是歪打正着。

他高兴起来,正欲要将着陶君欢继续穿街过巷去陈家,却见二人背后一阵冷笑,一名模样熟悉的男子从墙角背后绕出来,“好聪明的女子。”

声音陌生,可此人的模样,陶君欢与陶桂俱是十分熟悉,正是那日被陶君欢灌下了花椒酒后当街发作乱了谋划的夷人。

陶君欢见他孑然一身,便不那么紧张,“阁下果真会说汉话,看来说的还不错。怎么,今日在不在陈家外头守着,倒来这墙角躲清闲?这里凉快?”

她嘴里不客气,陶桂也握拳欲要扑过去。

大夷虽与蜀中相隔千里,可毕竟大夷与周朝势同水火,身为汉家子弟,陶桂自然将对方也当成了敌人。

那男子见二人模样,倒是憨厚大笑起来,“大荣皇帝扬言收复九州诸郡,还要将我大夷赶回漠北,可我一路南下,所行之处汉家子弟,个个孱弱不堪,汉家姑娘更是娇俏柔弱,一句话便红脸不已,如今不想在这川蜀之地,倒遇着两个胆大包天的,你们可知我是何人?”

陶君欢感觉这人没有敌人,却也不怕她跟陶桂拆穿身份,倒也从容不迫,“你是大夷人,大夷距离成都府何止千里,我们如何知道你是大夷国什么身份?”

男子朝她靠近半分,陶桂立即挡在陶君欢跟前,“臭蛮子,你干什么?”

少年性急,那男子却是从容如一,“小朋友,你该说说她,待人忌冲动,你怎知我上回败在你手里,不是故意为之?”

陶桂年纪小,空有一身个子武功说话却从来没有份量,如此一来越发恨被人轻视。闻言哪里还克制得住,一拳就朝男子挥过去,哪知前日被他几招便制服的人,如今却是一个侧身的功夫,便错开了他那怒气冲冲的一拳。

陶君欢见状,立即喝止陶桂,“陶桂,住手。”

她现在的模样,与其说狠,倒不如说滑稽来的贴切,一张脸肿的像包子,一只手夹着拐杖,一只手吊在脖子下方,两条腿都裹着白纱,看上去该是前日被打的狠了。

陶君欢并不理会对方审视的目光,上前两步几乎与他只隔了半臂的距离,才用一种不似女孩子该有的口吻道,“你隐藏实力,定有所图。方才我与陶桂的话你必是听到了,说吧,想怎么样?”

男子被她这种正经的口气弄的有些尴尬,他拿一只手支着下巴看她,“我瞧你这性子,倒有几分大夷女子的烈性?小丫头,要不要随我去大夷?你上回给我喝的是什么,那酒竟比我大夷的酒还烈几分?”

陶君欢冷哼,“阁下莫不是在说笑话?我一介酒家女,何来烈性一说?你若不是在这墙角纳凉,大概在此‘巧遇’我与陶桂吧,想寻我们的仇?”

陶君欢知道这人若真想寻仇,依他在陶桂之上的武功,应该早就动手了。即不想寻仇,难道还能为了陈家而来?

二人背后,陶桂咬牙切齿,“欢姐姐,何必与他废话,这附近就有差役巡街,我们报官再说。”

男子根本不理陶桂,只看着陶君欢的眼睛,“我听说你是陶酒正的徒弟,想必你也酿得一手好酒罢,不知道姑娘肯不肯将那日的酒送一壶给在下?”

陶君欢想到那日便闻到此人身上极重的酒气,立即想到他是好酒之人,便扬扬眉,“你就想讨一壶酒?”

男子点头,“不然呢?放心,那日的事,我不会怪罪你们。”

倒是大度!

陶君欢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倒看不出什么表情来,“酒是小事一桩。如今你即知道我是谁,我倒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总不能一直叫你大夷人吧。”

男子似乎对中原礼节有些头疼,闻言蹙眉朝自己脑门儿拍了一记,“倒是我忘记介绍自己了,我是耶律朗,汉名王朗。你唤我一声朗大哥便是!”

陶君欢所在的陶家酒管就在锦江边上,整日迎来送往的大都是出入蜀中的行商船家,个个见识不凡。

混久了,陶君欢对五湖四海的奇闻异事也知道一些,她既然知道村酪酒是何物,自然也知道耶律朗是何人。

大夷明王,据商人们说,他可是能与故去的大荣孝慈皇帝比肩的厉害人物。

怪不得那日朱洪清的手下说她坏了他与王子殿下的事,想来就是说的眼前这位了。

陶君欢没见过大夷明王,也没见过老孝慈皇帝,只是从那听过的只言片语里,她很难将眼前之人与那个在群雄逐鹿之际将四分五裂的前朝一百多个州郡统一的老孝慈皇帝放在一起,这个人太年轻了。

陶君欢没反应,王朗以为她不愿意,又道,“陶姑娘你放心,我会付银子给你的。你一壶酒多少钱,我付十倍的酒资,如何?”

陶君欢从来不跟银子过不去,何况她很清楚,眼前这位即是大夷皇子,又跟那位姓朱的幕僚有关系,真要想要她的酒,她是没法子不给的。

如今趁对方还讲些礼数,她自然见好就收,“那日我给你喝的是花椒酒的原浆,那是没有勾兑过的,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有缘相逢,又是酒友,我送你一坛蜀中老酒如何?”

“当然,十倍酒资,分文不可少。”

耶律朗点头,“老酒又是什么酒?”

“真是个蛮子,老酒都不知道,陈年老酒,自然是放了数年的好酒。”

陶桂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他了解陶君欢,知道她必是打算坑这夷蛮子,便在帮腔。

耶律朗很高兴,“即是如此,那我们快走罢。”

他要拉陶君欢离开这街道,陶君欢却想先去陈家,毕竟她伤成这样也是事实,看样子连耶律朗都知道那日的事是她所为,动静闹的那样大,陈家没理由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能装傻,她却忍不下这口气。

“陶姑娘,恕我直言,你可知道陈家赔了这些街坊多少银子?你现在上门讨要任何说法,就都是理亏的,不怕他们反倒拉你去官府索赔?”

救人的是她,挨揍的是她,被威胁的也还是她。

事情都因身边这人而已,如今他还在旁边说风凉风,不过欺她一个寻常酒家女奈何他不得而已。

陶君欢决定把那一口气,都洒到这个异国皇子身上,正可借此解她受的这一通气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