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洛一愣,伸手在包里摸索。
“你竟然一直呆在身上?”
张坤语调突然拔高,语气里听不出是气还是喜,她遂点点头,实话实说:“你也知道啊,偶尔会碰到一两个粉丝,签字太麻烦,用章子方便啊。”
终于将章子摸到了,掏出来递了过去。
张坤接住,从缎袋里将白玉印章掏出来,细细的看着下面一排小字。他模样认真,神情严肃,小心翼翼,像是在观察最危险要命的东西。
她有些郁闷,想到最近身边发生的事,背脊一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股子不好的预感袭来,她遂脱口而出:“难不成不是这章子有问题而是下面的印有问题?”
张坤细细瞧了半天,最后才将章子又装进缎袋里头去,封好口袋,却并没有还给她,而是装进了自己的裤兜:“我是看不出来,但是我的感觉告诉我,这印是有问题的。这章子就暂时先放在我这里,等明天我们去问了刻章子的老板确定没问题了我再还给你。”
张坤神情严肃,并没有开玩笑,她遂也没再争辩,遂道:“也好。”
回到房间,她原本的好心情被这突发状况扫荡一空,有说不出的不安一点一点袭卷而来。
洗漱完后,躺在床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越想越后怕。身体的感觉骗不了人,那种被撕裂的疼痛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消散,可是明明她只是打了个盹而已。
还有那枚被张坤带走的印章,如果不是印章本身的问题,而是下面的刻的内容有毛病,那么那印又代表了什么?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的血掉进了印泥,导致那印发生了变化,从而融进了她的血肉里吗?
还有那没有被磨平的尖锐棱角,对于一个老工匠来说,究竟是老眼昏花失误了还是有意为之?
那边的东西接二连三的出现以及那东西对她的纠缠究竟是和印章下面的印有关?还是和她的血有关?
无数的问题突然像是爆发了似得蹦入脑袋,不过好在今天她特别困,虽然满脑子疑问,但也只是略略回想了一遍,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五个人一起吃了顿早饭,因为王江公司有事,马如也跟着走了。高朝临时有朋友约,也在送走了马如和王江后离开了。
五个人现在就剩下她和张坤两个。
鉴于二人无事可做,一番商议下,张坤提出可以去她刻印章的地方问问,在他走之前把印章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可是等他们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到达目的地后,赫然发现给她刻印章的那家店并没有开门,此外,在店门上还写着此店转让的字样。
一种陷入某种阴谋的感觉越来越重。
梅洛不觉皱紧了眉头:“奇怪,明明上周还开着门呢,这怎么就转让了要?”
张坤神色凝重,侧着身子过来看,末了问:“你确定是在这家刻的?”
她想了想,又看了下小店对面的黄金店和公安大门,遂肯定道:“没找错啊,就是这。来之前还特意问过同事,他们说全城就这数家是手工雕刻,师傅功夫好,价格也实惠,重点是百年老店,祖祖辈辈都是做这个手工的,在这里,里边师傅刻的东西十分受欢迎,基本上本市的文化人刻章子都来的这里。”
张坤咬唇,左右看了眼,神色是说不出的凝重,他说:“你先下车吧,我去停车,然后去那边问问看,这家老板究竟怎么回事。”
等把车停好,两人一起走到刻章子店隔壁的百货店去询问情况。
百货店老板娘一听他们问隔壁,八卦的热情瞬间高涨道:“你们说隔壁老王啊,都有整整一周没见到人了。大概是上周三吧,应该是中午的时候人就不见了。起先我以为他是有什么时候临时走了,过会还是会回来。可是等到天快黑的时候有个人来取章子,他也没回来。那人来找我,说自己来了三趟,三趟这人都不在,我这才晓得老王一下午都没回来。”
张坤皱着眉转头来问她:“那取章子的人是你?”
她赶忙摇头:“没有啊,我是中午来取的,当时他还在呢。”
张坤咬唇,转头又问那爱说的老板娘:“他走的时候也没和你打个招呼,说让你帮他照看店?”
老板娘遗憾的摇头:“哎,那老头是个别扭的性子,从来不怎么开口求人帮忙。我家店在这里开了十来年,也没见他来找过一回。所以我平时也就没注意,要不是有人来取东西,我都还不知道呢。他走的时候门没锁,我还以为是他临时有事忘了,我还好心的帮他把门关了锁了。本以为第一天他就回来了,谁想到第二天这家店的房东就来贴告示,我这人好奇心重,就多问了几句,那房东说老王要把店打出去,自己不开了。
梅洛大吃一惊:“不开了?为什么?”
老板娘一叹,摇头道:“我还想知道为什么呢,听我家那口子说,这家店是祖传的,在这里开了将近上百年了,差不多民国初年都在嗯。虽然这里连续拆迁整修过好些回,但是这家店一直没有挪地方,翻来覆去都在这个点上。我们都心想着,估计是这老师傅一代单传,祖上的福泽都在这里,他舍不得离开,这才想方设法的把店开这里几十年没变过。”
张坤问:“既然他这么看重这家店,为什么突然就不开了?”
见张坤语气不怎么和善,老板娘也有些起脾气:“我哪里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不开了。你想知道,去问这里的房东就是了。问我我哪里知道,好了不和你们说了,我做饭去了……”
老板娘说完,果然走了。
她从这那背影道了声谢,心情却越发的沉重。
能从民国时期开到现在,一百年都过去了还没关店,更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挪过地方,一直在这个点上,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有问题。
她朝着马路上走了一点,然后再回来看这家店的位置。
两边的六层楼房像是一棵树伸出的两根枝丫一样从后向前延展出来,中间刚好留出一个躺倒的三角形空间。刻章店就稳稳当当的坐落在这个三角形的中心位置上,面积不大,差不多十平方米。
想到之前来时大概瞧了眼这屋子,统共只有三个面,而且似乎三个面都还很工整,老师傅站的位置,正在三角形的中心位置上,看着很是和谐,犹如正压着什么东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