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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食缘稼穑
倪丁莹
3229

康玉娘也是个聪明的,打听了一二,就求到了蒋氏跟前。康玉娘有点像她娘能说会道,性子却像她爹还算实诚,经常给蒋氏帮忙搭把手照看孩子。

蒋氏承她的情,看她不容易,也就伸头帮了这忙。得了继婆母的啰嗦也就罢了,后来玉娘有段日子过得不好,也是对她颇有埋怨。

康玉娘是因为连生了三个姑娘,丈夫有了外心,跟一个寡妇不清不楚的。康玉娘对蒋氏颇有怨言,觉得蒋氏给她挑人的时候没仔细打量。

还有次闹得厉害,康家兄弟几个,康大山虽然跟后娘生的几个不亲,却是个顾家族脸面的,也上门了。还替他爹康老汉当家做主,把康玉娘的丈夫打了一顿。事后,康玉娘生了儿子,两口子和好了,又反过来埋怨康大山打人没轻重。

这些事儿都是召娘没换芯之前的事儿,听她娘说过,却没亲身经历过,但是却很能体会她娘蒋氏的心情。

好心落埋怨,搁谁身上心里都不痛快。

这也是这些年,家里生意眼瞅着起来了,亲戚里也不是没说要来帮衬,也就是合伙或者来当活计的,康大山两口子都没吐口。就是怕亲戚门前的,带好是应该的,带歹落埋怨。反正摊子也不算大,一家子也顾得过来。

蒋氏有了这等体会,早些时候也听康大山说过,这鱼皮花生之所以给方子不谈合作,纯粹是为了感谢谢家这几年的帮衬。有一年,康大山出入府城,差点没翻车被人抢劫,是谢东来他爹路遇靠着谢家在这一带的名声,救了他一命,他记着呢。

再者,两家结了干亲,谢家送召娘一个金项圈,康家也想回点厚礼。

蒋氏与召娘互看一眼,没当即拒绝谢婶子而是笑道:“这不是小事儿,我得回家跟孩子她爹商量,听他咋说。”

谢婶子看她没一口否决,忙道:“是这个理儿。叫你家白担了风险,真是过意不去。她大姑说,我们两家一家让一分利给你家。”

蒋氏忙道:“这事儿不着急说。得等孩子她爹决定了再说。我这还有一桩子事儿要求嫂子。”

谢婶子笑道:“啥事儿,你说?”

蒋氏给她夹了一筷子菜道:“我这不请自来,还没提前给你打招呼,就带了一些新做的小吃食儿打算在你这脚店里摆着卖。”

谢婶子听得这话,忙问道:“啥吃食儿?”又打发家里人去把召娘嫁的背篓给寻来。

背篓被谢东来送来的时候,蒋氏已经和谢婶子说过辣条了。

谢婶子尝了尝,点头道:“这个当下酒菜不错。”

召娘路上就在寻思怎么零售,忙插嘴道:“不光当下酒菜,小孩子也爱吃。一两文三五片的,零卖应该也能卖得出去。”

谢婶子卖这等吃食儿很有经验,听了召娘的话,双眼放光道:“可不是。四五文是有点贵了,一两文买来辣辣嘴,小孩子也是愿意买的。只是卖相上要挑挑拣拣。”

召娘与蒋氏互看一眼,笑道:“做生意这上面的道道,我不太懂。婶子看看有啥要咱们讲究和注意的,下次做的时候咱心里好有个底。”

谢婶子又尝了尝,对召娘道:“眼下,婶子我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什么好赖话。先摆上去卖个几天,看看情况,婶子到初九去了你家,再和你说。”

蒋氏闻言嗔怪召娘道:“你这个心急的样子,没得叫你婶子多操心的。”

“可别这么说。我就爱操咱这闺女的心。”谢婶子这话说出来,眼睛却骨碌转了几下,到底忌讳着召娘是一个未出阁姑娘家,有些不方便让她听,就很快含混过去,问起了蒋氏旁的事情。

饭菜吃的差不多,能当着召娘的面聊的都聊完了,谢婶子便笑着打发召娘,让她把这辣条子过秤,摆到前头卖去。

召娘也知道谢婶子定然有不方便她听的私房话要同她娘蒋氏说,也没调皮打趣,而是顺了谢婶子的意思,去忙活辣条子的事儿去了。

谢婶子这一桩不方便召娘听的话,不是旁的,就是召娘的亲事。她那召娘当干女儿,自觉召娘的亲事她责无旁贷地该操心。这不正月里的时候,蒋氏跟她说了心里话,忧心召娘这寻不到婆家,她就上了心。

打听了七八家,觉得各方面不错的,有两家。

一家是她娘家那边一个没出五服的侄子,家里有田土,镇上还有卖布的铺子,兄弟四个,他是老三。缺点是日后家里分家怕是分不到太多,优点是日后不用顶立门户,无须伺候公婆,人也肯干机灵,有康大山两口子和他们家帮衬着,日子总归过不差了去。

另一家是谢东来大姑那边的族亲,帮着谢东来大姑管着镇上脚店的掌柜的儿子。这也是个机灵的,家中二子,他是老二,也是没有顶立门户的压力。

谢婶子说这样的媒,是充分考虑召娘的身体情况,总是时不时晕上一晕。万一不能生,寻个要顶立门户的,日子怕是难熬。

蒋氏听她说了两家的情况,也跟她掰扯了陶柳氏说的陶兰娘婆家的小叔子。她听了康大山对人家的评价,却不好拿出来说嘴,那孩子毕竟还在读书,自己私下里的看法说出去,万一坏了人家的名声,考不得秀才,岂不是造孽。

二三十年前,黄埠镇就出了这么一桩事儿,一个读书儿郎邻居怀疑他偷盗,到处说害得那儿郎没人愿意给他签字保荐,考不得秀才。这儿郎一时激愤,就杀了人。结果,杀人的儿郎情有可原,却难道法律制裁,判了流放。而说嘴的那邻居汉子死了,留下孤儿寡母过不去,寡母带着孩子改嫁了。

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么没了。

蒋氏那时候正是说媒的年纪,家里反复絮叨男人不能嘴碎。能嫁给康大山,也是因为康大山那时候还没当货郎走街串巷,不然蒋家怕是看不上康大山。

便是两人成亲后,蒋氏的爹,也就是召娘名义上的外公,实际上的爷爷,总拿这事儿敲打康大山,让他出门在外务必小心谨慎,不要多嘴废话害人害己。

被亲人长辈念的多,康大山两口子也就记心里了。所以鲜少说旁人的不是,就怕惹上什么麻烦。

蒋氏说了陶柳氏说的媒,笑着对谢婶子道:“灵山可真是灵。你看看这事儿,真是应了抽的签。路遇贵人。我这正愁她的婚事儿呢,你们就上门来帮衬了。不过这事儿,我还得回去跟孩子她爹,还有我娘家那边说一声。不管咋说,孩子到底是我大哥的血脉,小事咱当家做主,在说媒成亲的大事儿咋地也得和那边说一声,看他们是啥想法。”

谢婶子笑道:“当如此。”

两人有说了一通闲话,谢婶子的三儿子,谢南来抱着哭闹的小妹进来。

蒋氏看谢家小娇女哭,忙伸手要抱她,还问道:“我的小娇娇,哭什么啊?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辣!”谢家这小娇女,人倒是聪明得很,就是有点不爱说话。她认识蒋氏,被蒋氏抱着也不认生,听得蒋氏的问话,还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个字。

谢婶子问谢南来道:“咋回事儿?你妹子哭啥?”

谢南来嘿嘿笑道:“去前头,吃了跟辣条,辣哭了。”

“你个小吃嘴子。”谢婶子如此说着女儿,伸手将她从蒋氏怀里抱过来,拿了一块糕让她吃道,“知道辣,以后就少吃点。”

谢家小娇女还不乐意,嘟嘴说了句:“好吃。”

蒋氏笑眯眯地听着看着。

谢婶子轻哼一声道:“小不点点就知道啥好吃啥不好吃,你咋恁能?”

谢南来知道这吃食儿是蒋氏家带来的,也笑道:“婶子家的这吃食儿就是好吃,别旁的都好吃。又辣又香又甜的,我也爱吃得紧。”

谢婶子骂他道:“你一个男娃子,张口闭口就是吃吃,不怕长得成了吃才。”

蒋氏忙笑着打圆场道:“孩子不都这样。”随之转脸问谢南来道,“你召儿姐呢?”

“在挑酒呢。”谢南来说了这话,忙又道,“你找她啊,我去喊她回来吧。”

看他要撒腿跑,蒋氏忙道:“甭喊她了。我就问问,她别没事儿去前头给你们裹乱。”

谢婶子笑着替召娘张目,不乐意道:“咱召儿才不是那等没眼色的人。裹乱啥,我恨不得留她日日住在我家里,就是你舍不得。”

蒋氏笑逗着谢家小娇女,回道:“一家子都几张嘴都指望着她做饭呢,哪能留在这里给你添乱?”

谢婶子笑道:“说你心疼闺女吧,你这会儿又把闺女当厨娘婆子养了。”

召娘家里用的黄酒都是从谢家卖进来的,谢家也不赚他家的,给的是成本价。

召娘经常在家做饭,用黄酒比较多,几乎每次来都会选一些带回去。

不过这次,她不但挑了黄酒,还看了一些白酒。

如今蒋氏和康大山允了她做吃食儿,她想尝试多一些。今日选黄酒和白酒,是打算拿回去试着做个自制料酒出来,看看成色的。

其实她在厨艺的精深方面并不擅长。像佛跳墙之类的大菜,她就做得很一般,刀工不行,火候也缺了些。但是想街边摊和一些小零嘴之类的,不知是不是因为耳读目染,反而颇有些心得。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技术含量相对较低,耍的就是一个简单快捷,好吃干净罢了。

所以,召娘也没打算往酒楼之类的方面发展,毕竟要有拿手菜。她虽然知道一些新奇的菜色,可到底厨艺并不是实打实的,所以不打算扬短弃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