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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江山不似旧温柔
饱饱很开心
3267

苏依云请陆子轩进来坐。

“不是我受伤,是我闯祸了。”苏依云羞赧的低垂着头对陆子轩解释。

陆子轩刚松口气,回首看见苏锦绣红肿的手,又是担忧。

只得叹一声:“你可真是……”

伺候的丫鬟送上茶饮,四个人如同小时候一般围坐一圈,喝茶闲聊。

周长生感叹道:“也就五年前,咱们还在后花园一起,捉过蛐蛐呢,一转眼都长大了,要学大人们规规矩矩坐着喝茶。”

陆子轩笑道:“过会儿,我带生哥去后院捉个蛐蛐也不是不可以。”

周长生又气又笑:“看来你自从离了咱们家塾,去了云江书院读书,并没学到什么好的。”

苏锦绣手有些疼,只作陪而已,听这两人调侃也忍不住笑起来。

周长生抬头看一眼苏锦绣,俩人目光正触上又仿若无事的错开。

陆子轩却回头打量苏依云的闺房依然是以前的模样,除了换了新色的幔帐,架子上摆着的都是他们小时玩的小玩具,哪里像个十六七岁大家闺秀的房间,倒像个小孩子的屋子。因她摆放的错落有致,倒显得十分童趣,特别是架子上那只旧布球,是他初到苏府,送她的礼物。小小的女孩子,抱着布球冲他笑的十分灿烂。

“谢谢轩哥哥,轩哥哥你哪里也不要去,就在这里陪着依依好吗?”

世界上最美好幸福的模样,大约就是苏依云的模样吧。

自从苏依云病了他总做同一个梦,梦里的他被乱箭射死在皇宫的巷道中。死不可怕,而梦中的他临死之前,却只念着一个人,依依……依依……你一定要活着!

醒来每每枕畔都是泪痕,他长大了,除了父母过世那些年,在苏府这些年,姨父的关照,苏依云待他如亲生兄长,他几乎没在哭过,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他瞧着那颗旧布球,兀自发呆,却被苏依云推醒。

“轩哥哥,有点事儿问你,你们书院有没有人品好的青年才俊?”苏依云仿若无心的询问,眼里却闪着狡黠的光影。

陆子轩都为这光彩颠倒,他有些不想回答苏依云的问话,别人好或不好皆没有我好,这种话他又说不出口,只余怔楞。

苏依云有些恨铁不成钢,平日里很是聪明口齿伶俐的表哥,此刻像个傻子似的发愣,幸而苏依云已非昨日的女孩,不管陆子轩他接不接下茬,她自管自的说下去。

“轩哥哥你们书院如果有那种人品好,家世好的青年,你多多留心,我小姑姑的终身大事还没解决呢。”

苏锦绣与周长生二人目光胶着在一处,终究是锦绣羞涩转开头去。

锦绣有些羞恼的对苏依云嗔道:“你小小年纪,整天想这些闲事儿干嘛?”

陆子轩这才回过味来,到底聪明人,闻弦歌而知雅意,十分真挚的点头应允:“依依放心,姨父也叫我多多留心的。”

门口传来苏盛一声咳嗽:“子轩,我叫你留心什么?”

苏依云暗叫一声糟糕,谎话说不得,曹操到了!

陆子轩、周长生二人赶紧起身行礼。

“世叔安好,晚辈长生给世叔请安。”周长生一揖拜倒,规矩甚是妥当。

陆子轩也老实行礼:“姨父好。”

苏盛初来女儿院落,听服侍的人说,四个年轻人在屋里喝茶闲聊,不叫回报,在屋外听了片刻。

他也不是老糊涂,这些小儿女心思也是知道的。

不由得看一眼周长生,眉清目秀长身玉立,果然是个好青年,据说选进了太医院,不用几年以周家在太医院的根基也是前途无量的。

最重要是小妹看他的眼神,七分含羞三分带怯。

只这瞬间苏盛已经计划未来何时透露些风声给周家,好结此秦晋之好。

“子轩,你送送长生,记得回来找我,咱们去书房聊点正事儿。锦绣你先回去休息吧。你们也都出去外头伺候着,我不叫人都别进来。”一句话把屋里人统统打发出去了。

没人敢有异议,只有陆子轩给她个眼神,他会尽快回来的。

苏依云最知道父亲,他总是雷声大雨点小,上辈子罚的最重的一次,也不过跪了小半个时辰的祖先而已。

苏依云望着父亲,却悲从中来。

父亲苏盛在苏依云眼中恐怕是这世上最可亲可敬的异性,对亡妻情深难忘,对女儿疼爱有加,对妹妹也是尽心尽责,哪怕是对续弦的崔氏夫人,即便没有感情,他亦做到相敬如宾。

苏依云常想,父亲也许就是太好了,他若不那么好,自私些会不会过的开心点。

上辈子父亲的死讯是那个人带给她,他甚至带来了父亲随身的香囊,那只旧了的香囊,是当初母亲为他缝制的,哪怕他做了国丈丈,依然随身携带着。

那个人隐匿在宫墙的阴影里,临走时,他只是说:“有朝一日我叫他给你的嘉儿和苏家上下偿命。”

她从没想过要瑨涛偿命,上辈子是她不该嫁给他,不该进皇室的家门,她所求不过想再见父亲一面罢了。

就如同现在,父亲站在她面前便已心满意足,苏盛咳嗽一声:“你说吧,跪在这儿还是祠堂跪着去。”

苏依云普通一下跪在父亲脚边:“爹爹息怒,是女儿错了。”

本就是吓唬吓唬女儿,却不成想孩子这么听话伤心:“你这孩子……总那么毛毛躁躁的,你看你小姑姑的手伤成什么样子。还有,谁让你去崔氏那里去的?爹说话你就不从往心里去。”

苏依云的眼泪克制不住的落下来,看的苏盛都心疼。

苏盛本就是小惩一番,没想到女儿哭的泪人一般,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依依……爹也没说什么啊!干嘛哭的这么伤心?”

“爹……我错了……爹,你别怪我。”她的哭并不是声嘶力竭,她只默默流泪,过了那样的一辈子,已经彻底明白一件事,哭恐怕是世上最没用的事儿。然而在亲人面前,悲哀却无法隐藏。

“别伤心了,你小姑姑看样子也是不怪你了,爹也不怪你。”自女儿重病,他便多有自责,未曾照顾好女儿愧对亡妻,种种内疚总折磨着他。女儿哭成这样,还怪什么?只怪自己当初不该碍于师生情谊,娶崔氏回来。

苏盛伸手扶着苏依云起身,把她搂在怀里低声安慰:“没事儿的依依,爹不是怪你,爹就是想让你懂点儿世事,不可总如此浑浑噩噩的。”

“我知道爹,我都知道。”

听的苏盛也是热泪盈眶。

“是女儿不好。”苏依云仍旧认错

“好了,谁都没有不好,都好都好。要说不好,那也是爹不好。”

父女俩都忍不住笑起来,屋里灯影摇曳,全是暖暖的心情。

陆子轩在屋外亦忍不住微笑起来,陆馨儿站在廊下,听着屋里父慈女孝笑声阵阵,自己的哥哥却站在门边并不进去。

陆馨儿牙都要咬碎,从她来了苏府那一天,她便知道,都是苏依云的,身份地位父母亲情,都是苏依云的。

她的吃穿用度一切皆是苏依云剩下的。

如今可好,连唯一的哥哥都快是苏依云的。

他自来只会说,馨儿,你要感恩。馨儿你要保护依依……

那谁来保护她,她就活该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吗?

陆馨儿经过陆子轩身边,冷哼了一声刚想进屋,却被陆子轩一把拽住胳膊,哥哥对她摇头示意她不要进去。

她欲挣脱,却被陆子轩拽着离开。陆馨儿只得脚步踉跄跟着哥哥,回头看时,苏依云屋里就连透出的光都那么刺眼,这世上万千宠爱都是苏依云的,哪怕连面前的亲生哥哥,都不向着她。

“为什么?哥,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过进去请安问好?”陆馨儿揉着手腕质问哥哥。

“我听赵嬷嬷说,你最近同崔氏夫人走的颇近。”

“你是男儿能出去读书,离了这里,我呢?哥哥,在内宅过日子,我能不去夫人那儿问安吗?她苏依云可以不用去,我却不可以。”陆馨儿揉着自己的手腕,心里一片冰凉。

没人肯为她照相打算。

陆子轩一时也无可反驳,妹妹说的确实在理。

陆馨儿冷笑:“如今,你我兄妹竟然生分至此,苏依云身边无论什么人搬弄上一句,你就开始兴师问罪?哥,你可真让我寒心。”

陆子轩叹一口气:“你当我真如此糊涂?你自己做过什么,难道心里没有悔意?苏夫人的汤药是怎么送进这院子的?我不说出来,你就当真的没人知道?”

一句话吓软了陆馨儿的腿。

“哥……”她急切的拉住陆子轩的袍袖。

陆子轩握住她的手低头轻声劝她:“馨儿,你知不知道那副药要是再重上几分,你就是杀人凶手。你以为崔夫人是什么善类?她要那你做替死鬼,幸好依依命大罢了。”

陆馨儿紧紧攥着陆子轩的手,泪如雨下:“哥,我真的不知道,都是崔夫人她说她得了良方,依依身子弱吃了正好……哥,我真的不知道……”

陆子轩皱眉蹲下身扶着陆馨儿抽泣的身形:“别说了,我不会说出去,你也再不要犯糊涂。”

“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了。”

陆子轩走了,陆馨儿一个人站在回廊角落,拿手帕抹干脸上眼泪,天色暗沉,一阵风刮过卷起她的衣袖,陆馨儿缓缓抬起头来,嘴角扯出一个冷冷的笑容出来。

崔氏让她送药,不送,以往在崔氏面前卖的那些好儿都白费了。送,她就成了那替罪的羔羊。

她倒了大半出去,最后用清水稀释了药量。

崔氏以为是苏依云命大,只有陆馨儿知道,是她陆馨儿胆大才对。

她悠悠的目光望着暗沉天光:“崔夫人,苏依云,咱们路且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