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拿到了《睡莲》,景悦心情十分好,她回家的路上一路哼着小曲,十分欢乐。
回到家景玏尾随她来到房间,他担心地问:“那个梁洛臣真的不会伤害你吗?我觉得你们每次见面都剑拔弩张。”
“不会!”景悦摆摆手,“他就只有嘴皮子厉害些!”
就在两人说话间,房门外“啪嗒啪嗒”的拖鞋声让两人都不自觉的扬唇。景玏转身,一个身着粉红色泡泡裙的小姑娘就站在他面前。
“爸爸……”稚嫩的声音像是一勺蜜糖,甜的景玏眉开眼笑。
“沐沐不叫我……”景悦嘟嘴,一副很生气的模样。
小沐沐越过她爸爸小跑到景悦身边,景悦配合的低下头,她便“吧唧”一口亲在她脸上。
“小姑开心了没有?”
景悦点头,小沐沐胖嘟嘟的小脸一脸得意。
“别吵你小姑了,她要鉴赏她的画,带爸爸找你妈妈去。”
他们走后,景悦把房门反锁了。她搓了搓手,把画打开了。
这是一副临摹画,是大师莫奈的《睡莲》,也是小墨的母亲亲手画的。莫奈是小墨最喜欢的画家,因为他追求光,在他的作品里没有黑暗。
景悦看着画上的睡莲隐隐现现,延绵不绝的浮在水面上,池岸一片翠绿,她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就在她欣赏之际,电话响了。
思阳好奇的问:“画拿到了吗?”
景悦的目光落在《睡莲》上,很柔和,她说:“拿到了,就是小墨一直找的那副。”
“《睡莲》是世界名画,你怎么知道是小墨妈妈画的那副?以前不也买到错的吗?”思阳这次没抱多大信心。
“小莫妈妈的画风我很熟悉,我一眼就能认出来。”景悦语气自信。
“也对,不然你怎么能辨别出以前那些是假的。”思阳在那头停顿了很久,还是开口了,“画现在找到了,要不就烧了吧,然后断了念想。”
“你疯啦?”景悦轻呼,“三年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
“你知道都三年了,小墨早就死了,他的死又不能怪你,你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你这样……”
“得了得了,不和你说了,又是那套说教。”景悦不耐烦地把电话掐断了,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第二天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在饭桌上和哥哥斗的其乐无穷。景博天笑,“多大的孩子了,还和你哥抢面包。”
景悦不满的努嘴,“爸,你要不要这么重男轻女?你该骂景玏,我最小!”
一家人其乐融融,景悦的心也被填充的满满的。
来到公司便听到一个八卦新闻,总设计师被调去东亚了,现在集团公司总部要重新选出一个人来补位,同时兼任总经理。
大家都笑言让景悦请客,说景悦定是补位者。景悦对名利倒不是很看重,一是她本来家境优越,二是她的人生目标压根不在职场。
“想吃饭就直说,一个个的换着法儿的调侃我。”景悦虽然面上不满,可笑达眼底,这证明她心情很不错。
路过设计部的梁洛臣把她的小动作小表情全部收纳眼底,那幅画就那么重要,让她心情这样愉悦?
半月后的一个下午,景悦接到了总部秘书长的电话,让她去总设计部一趟。
景悦有些不愿意去,因为他知道这几天梁洛臣就在那里办公,去了说不一定要碰上。每次碰上他景悦便会失控,而她最讨厌的便是这种不能自控的感觉。
如她所料,梁洛臣在当场。秘书长简洁明了的传达的总部的意见,总设计师被调走后,新上任的人选是梁洛臣。
对景悦来说,这样的消息说不失落是假的,毕竟自己已经带入了角色。可也没有太大的情绪困扰,她对加官进爵一向看的很淡。
“对于你没有升上去,这并不是你能力的问题,只是为了公司最大的利益化,选择了更合适的人选而已。”秘书长的安慰十分公式化,景悦心思本来就不在这上面,自然没听进去一句。
“景小姐!”隔着秘书长,梁洛臣朝她伸手,在她呆滞的目光前晃动,“你在想什么呢?”
“没有。”景悦退后一小步,她不喜欢梁洛臣对她说话总是用疑问句,感觉自己像个犯人,这样的感觉真不好。
“那我晚上请大家去听雨轩吃饭,景小姐不会不赏脸吧?”梁洛臣说完便伸出手,准备和景悦握手。景悦纤长的睫毛上下闪动,她迟疑了一下,便把手递了出去。
梁洛臣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心和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不同,很暖。他一副友好地神态,“那请务必准时参加。”
景悦的眉毛抬了抬,表示知道了,问过秘书长还有其他事情没有,确定无事后便离开了。
在她背影消失后,梁洛臣的肩膀徒然下垂了,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晚上景悦是最后一个到达听雨轩的,不是她拿乔故意迟到,而是临时来了客户,对方又是啰嗦之人,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非要用二十分钟来充分拓展开来表达。
让景悦诧异的是,大家都没动筷子,脸上都有些不耐烦,可还是等待着。
见到景悦缓缓走来,梁洛臣眉毛上扬,他轻轻地笑,对大家说:“人终于到齐了,大家吃饭吧!”
他说完故意看向景悦,景悦羞愧难耐,脸燥热起来。梁洛臣慢悠悠地走向她,递过自己的一方锦帕,和声絮语地安抚:“没关系,你只迟到了半个小时。”
景悦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使劲儿瞪梁洛臣,梁洛臣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开心地咧嘴笑。
梁洛臣牵住了景悦的手,把她拉进里面的包厢。景悦挣脱不了,不得不在大众的灼灼目光下随他一起离开。
走过大厅,梁洛臣便放开了她的手。景悦揉着手腕,问:“不要告诉我,你是故意的。”
“恩!”梁洛臣转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惊叹道:“景悦你真聪明,我就是故意的!”
景悦气的说不出话来,梁洛臣请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会又见长了!自己被气得牙痒痒,却无能为力,总不能意气用事,揍他一顿吧?
梁洛臣背着双手在景悦面前走来走去,他嘴角擒笑,忽然驻足,用肯定地语气说:“景悦,看你的神态,似乎很气恼。”
景悦懒得搭理他,面前偌大一桌菜,看上去还不错,她也没有半分客气,拿起筷子便吃。
“吃我的菜,得听我的话!”
“请客不让吃菜,你可真够意思!”景悦冷笑,也不打算再和他绕圈子,问:“你索性把你心头的小九九全部道出来吧,我大概是能猜到一些的。”
有了她这句话,梁洛臣也开诚布公,“我知道你对我有敌意,可我上任做了你的领导这是无力回天的事情,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调整心态接受,二是另谋高就。”
“还有吗?”景悦一手拿筷子,一手敲着桌子,“啪嗒啪嗒”的节奏,让梁洛臣有些烦躁。
“没有了。”
景悦站起来,对上梁洛臣的眼睛,调皮地眨眼睛,“你该不会认为我指望着这份工作平步青云吧?”
她也不等梁洛臣作回应,走到他身边,踮着脚拍了怕他的肩膀,笑着离开了。
后来的工作交集里,景悦和梁洛臣没有一点不合,他俩都是就事论事的人,合作的很有默契。虽然这样默契的合作让景悦有些诧异,可生活顺风顺水总是讨喜的,她自然也不会多想。
这天的会议开完后已经晚上十点了,大家陆陆续续的离开,景悦和梁洛臣需要讨论一些细节问题便留在最后。等二人走出大楼时,雨也渐大了。
“你开车了吗?”梁洛臣有些懊恼地盯着雨帘,“我今天没开来。”
“没有。”景悦伸手感受了一下雨,说:“并不大,可以跑出去打车。”
她说着便迈开腿跑,被梁洛臣一把抓住胳膊,他的脸上出现了薄怒,“这下着雨呢!就你这身体素质,淋雨铁定感冒!”
景悦觉得好笑,“你不要做出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你不是来报仇的吗?”
“你非要我天天提醒你,是你害死了小墨,你才过的舒坦?”
梁洛臣这句带着无心的戏谑之话让景悦心头“咯噔”一下,是的,这些年她一直在提醒自己,是她害死小墨的,这样心里会变态的舒坦些。这种想法该怎么解释呢?
“你怎么了?”见景悦发呆,梁洛臣晃动了一下手腕,被他抓着的手臂也跟着晃动。景悦醒悟过来,忙推开他,两人之间瞬间隔出一段距离。
“多大点雨,你爱走不走!”景悦甩下这么一句话,冲进了雨里,身影越来越小。梁洛臣的目光越来越幽深,他摸着自己心脏跳动的位置,手有些发抖。
好像总是对她恨不起来,为什么?回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她赎罪,让她难过吗?可回来后发现,她一直难过着,自己就于心不忍了?
他似乎越来越不了解自己了!
梁洛臣抬着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问:“小墨,如果你是我,你该怎么做呢?要不要拉着小悦一起进地狱呢?”
他想着办公室同事又一次无意中说漏嘴,说景悦上次吹了冷风,于是足足病了半月。他长叹一口气,追了上去。可惜景悦跑的快,那高跟鞋在雨中“啪嗒啪嗒”的回响。
梁洛臣有些恍惚,她似乎没有变,仍旧是那个爱和自己怄气的小女子。看到她打到车,梁洛臣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