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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夜话
渣男从良记
玉秋鲤
3340

有些人不动则已,一动必定如猛虎捕猎,干净利落,一击即中。

“李妈妈还有事么?没事我可要歇着了。”阿臻眉眼里都是温和,仿佛刚才那些话都是轻描淡写不值一提的玩笑。

李氏一下子从凳子上滑了下来,狼狈的跪到了秋香色描着吉祥团花的地毡上。

本钱没了。

她做的这些事,虽然隐蔽,但若是有心去查,一查就晓得了,承恩侯断不会饶恕,纵然方姨娘得宠,可她只是二姑娘的奶娘,并不是方姨娘的奶娘,方姨娘是不会救她的。

“求大姑娘救命!”

“救你的命不大可能,饶了你这一次倒是可以办到……”

李氏闻言,如同落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连忙磕头道,“只要大姑娘饶了我这一次,我一定做牛做马的报答姑娘。”

“马牛我有,不需要多你一个,不过,我这儿正好有一件事,你做正合适呢。”她浅浅的一笑,倒映在李氏的眸子里,似出鞘的刀,闪着冰冷刺骨的光芒。

*

李氏失魂落魄的走了,虽然买卖谈成了,可主场全成了人家的,她是一点优势都没有,与来时不同,现在的她只剩下胆战心惊。

王妈妈进来,一脸忧愁,“姑娘,您既然知道了那方姨娘要害您,怎么还能去清凉寺?要不,咱们明儿称病,您在家里祭拜夫人,老奴替您跑这一趟,夫人泉下有知定然不会怪罪的。”

阿臻伸手拉了她坐在炕头上,笑道,“母亲肯定不会怪罪,她那么好的人,定然是早早的重新投生做人了。”

王妈妈也扯了个笑,可到底不放心,看着阿臻欲言又止。

阿臻将头歪在她肩膀上,懒洋洋的说道,“妈妈放心吧,我既然早就知道了,肯定也早就做了安排啊,一切有我呢。”

王妈妈帮她把头发拆散了,用手指从上往下一下一下的梳,没一会儿就哽咽了,“都是老奴不中用……”

阿臻伸手捂住王妈妈的嘴,“都说了不许再这样说,不中用的人难道能教出中用的孩子来?”

王妈妈抖了抖嘴,只憋出一句,“老奴不中用,姑娘是个能干的。”一天一天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个会撒娇求抱抱的小姐就变成了可以依靠、运筹帷幄的女巾帼。

阿臻听了王妈妈的辩白,忍不住噗嗤一笑。

“妈妈你明儿还将信交给保财,这东西过其他人的手我总是不放心……”

“嗯,我一早就去喊他。……姑娘,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安排的,外家老爷那里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阿臻垂了睫毛。

哪家的儿女遇到麻烦不是去求助爹娘?可王妈妈一问就问是不是外祖父知道了,显然她已经对承恩侯失望透顶了。

有时候阿臻想,或许她不是承恩侯亲生的,她真的一点父女情都察觉不出来。

父女俩,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陌生人还只是无视,可阿臻见承恩侯的时候,只会冷漠,疏离,防备。

若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若不是见过其他人家父亲是如何关爱子女的,阿臻真不敢相信,世上竟然也有他们这样的父女亲情。

那层血脉传延的时候,难道带了冰冷的蛇毒么?

“嗯,我告诉了舅舅,舅舅自会安排的。”她依偎着王妈妈,轻声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王妈妈信以为真,彻底松了一口气,“明儿要早起,姑娘快歇了吧。”

阿臻听话的躺下,王妈妈这才吹熄了灯,躺倒她的床对面的靠窗的小榻上。

帐子里头阿臻睁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不是担心明日的事情,而是想起了从前。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重活这一世。说起来,这算是自己的第三世,第一世在现代,作为天才兼傻瓜活了二十年不提也罢,第二世开始的时候虽然艰难些,可后头毕竟是好的。她以为那是上天对她第一世所遭受不公的弥补,谁料一梦醒来,她又再次回到第二世,又要重头再来。

凭什么呀!这么玩儿她!

她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时候,只能凭风漂流,可一旦靠到岸边,纵然天地荒芜水草不继,她也有能力有毅力通过自己的双手努力开垦出一片新天地。可她开垦的新天地,好不容易等着果实成熟,要享受的时候了,竟然给她又回到开始。

梦醒重新回到从前,她心里倒是宁愿还在第二世。

就像学霸不想回头再做一遍试题一样。

可这事又不似回头重做试题这般简单,她回不去了。

回不去那个温暖的怀抱,那一声温柔带水的“乖乖”里头去。

那是甜蜜的桂花糖,是裹了糖霜的炸果子,是蜜罐子,是她的心之所在。

到底不是同一片天地了呢。侯府还是那个侯府,可她已经不是那时候的她了。

她曾想过的,就保持一切不变,随波逐流,世事总会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将她推到他怀里的罢?!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她不再是前一世懵懂无措的自己。

她眼睛清明,头脑清醒,当发觉别人要欺辱自己的时候,她无法如同韩信一般,能忍了胯下之辱。

他是她的答案,可是,她不想再用曾用过的那一种的解题思路,虽然,那一种思路已经烂熟于心,已经不再需要犹疑就可以落笔。

这虽然有些冒险,但,并不妨碍她想到他的怀抱里去。

“等着我啊!”轻轻的开口,对着虚空说道,而后,抱着一只软软的枕头翻身睡了过去。

**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外间的自来钟敲了三下,天色昏昏暗暗,正是好睡的时候。

保荷已经在外头嘟囔,“这个钟怎么这么老实,一天敲这么多下也不嫌累,我听着夜里都跟有了心病一般,到了时辰,浑身都紧绷着,它不敲,我都感觉过不下去了。”

王妈妈轻声斥责,“胡咧咧什么,这可是表舅老爷大老远的给叫人弄来的,就是咱们京里,这也是头一份呢。”

阿臻在床上就笑。

可不是头一份。

当初,方姨娘虽然不懂这个,可眼光儿顶尖,撺掇了承恩侯,话里话外,她管家最需要看时辰了。

阿臻便道,“若是想要,自己来取,我是不送的。”

承恩侯皱眉,阿臻继续道,“这个物件,它的名字叫‘钟’呢。”

方姨娘即便想叫她送终,也得看她乐不乐意呀!妾室通房的,既然存在,那就存在,她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可也不能因此就作到她头上。

果然这样一说,方姨娘便不再说了,凭白的,她是不敢咒自己的。送钟谐音送终啊。

不过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见了人就说,大姑娘那里有个钟,如何如何,还故意娇笑,“不过这东西邪乎,是不兴送的。”

王妈妈听不过说道,“姨娘不是说它看时辰好么,还说自己要是有一个睡觉也会笑醒……”

阿臻看了王妈妈,笑眯眯的说道,“当然啦,它可是我托人用柳大师的千猴雕换来的。”

自来钟的价值大家没有概念,可柳大师的千猴雕几乎算得上是无价之宝,这样一来,再也没人觉得钟表不好了,邪乎不邪乎的,是看时辰的东西,不是送来送去玩儿的。

阿臻霸住着这独一份的名声足有小半年,那些好事的,几乎都想着法子来她这儿看上一眼,直到半年后,京城一家铺子才开始往外卖,不过跟她这一个总有点区别,价格也不是贵到离谱。

好多人家都买了回去。

倒是那铺子不显山不露水的赚了好大一笔,后头又陆续添置了怀表物件儿,东西小,价格比钟表还高,可带着方便,贵人们无一不以有一块怀表为荣。

保荷就曾说过,“我出嫁的时候若是有一块怀表就值了。”

王妈妈当时就笑,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想法。

这怀表能当红盖头啊,还是等当锅碗瓢盆啊?

阿臻没笑,她对两个大丫头说,“你们出嫁,我一人送一块。另外,嫁妆也由我来准备,不过女婿你们自己选,这个我不管。”阿臻不喜欢做红娘。

保荷保琪都脸红耳赤,不知所措。

王妈妈却是高兴,觉得姑娘就是心善,就是好。

阿臻又继续道,“妈妈家的奶哥哥们也都一样,虽然不常见面,可将来成亲,我也替哥哥们出聘礼,只有一样,他们需得好生孝顺妈妈,不准惹妈妈生气才成。”

见王妈妈又要眼红掉泪,又道,“惹了妈妈掉一颗泪,聘礼减少一成。”

把众人都说的笑了起来。

王妈妈道,“笑还不容易,只要姑娘好,我见天儿的都能笑的不重样。”

阿臻当时煞有介事的点头,“嗯,我会努力过好,争取早日看着妈妈给我笑的不重样儿。”

……

想完了这一出,半点的钟声已经敲响了。

保琪在外头轻声道,“该叫起姑娘了吧?”清凉寺离承恩侯府不近,坐了马车颠簸着还要两个时辰。

保荷也道,“早点起了去,到了正好叫姑娘吃上早晨的斋饭。”

王妈妈低声训道,“你可管紧了嘴巴,否则姑娘饶你,我也不饶你的。今儿什么日子,你就在这儿说吃不吃的?!”

说完却合掌道,“夫人在天之灵不要怪罪保荷没大没小。”

保荷不服,悄声道,“姑娘抄了那么多经书,夫人得了那么多功德,定然是早早投生到好人家了。”才听不到王妈妈唠叨,又道,“就算真的在天有灵,也是希望姑娘好好的,别饿着冻着……”

阿臻在帐子里头莞尔,保荷这丫头,纵然再多的不好,也有一样,那就是视阿臻的话为圣旨真理。

阿臻若是指鹿为马,保荷也定然会无视鹿角认定为马的。

骄矜的大家小姐身边总得有几个这样的忠心又笨呆的丫头的。

阿臻很满意的翻了个身,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天见可怜,这样有助于身体健康又健美解乏的动作,她这辈子大概只能在被窝里头做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