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生活给你一百个理由哭泣，你就拿出一千个理由笑给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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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有病人，有家属朋友，也有医生护士，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的神色表情，脸上不会写着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池田律推着藤原慎司，一边谨慎观察，一边努力思考，那个心胸外科的主任并没有什么特别，忽然见面谈话，难道只是个意外的巧合？
面前，主任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池田律又左右看了看走廊，没有任何异样。
叩叩。
“是十六床的病人。”
“哦，请进。”
应答的声音很稳，不像遭到胁迫或其他什么，也许真的只是巧合。
“怎么了？”藤原慎司见池田律立在门口不动，不解地问道。
“没事，进去吧。”池田律微微松了一口气，拧动了把手开门，推着藤原走进去。
未来的路有多长……
迈开腿脚，能走多远……
谁也不知道。
“高田主任，我是前几天来的池田，这是我的病人。”
对着门，坐在桌子后面的中年男人，穿着白大褂，正在看着手里的病理报告，埋头的样子，让人看不到神情。
“突然让病人过来，有什么……”
不抬头打招呼，而是看报告看得专心，池田律虽然没有受过青龙堂那样的训练，但还是注意到了那拿着报告……发抖的手。
“嘁！该死！”
心中警铃大作，反射神经划出了急迫的弧度，但还是无论如何比不过在这个屋子里的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站在门后的视线死角里，在池田律推着藤原慎司进入办公室、发现不正常的短暂时间里，轻而易举地关上了门。
青龙堂曾经的A级保护者，宫本耀。
那一刻，池田律并不十分理解，一向怕死的自己，为什么会抢到轮椅上毫不相干的男人前面，做出了标准的保护动作……
他一直以为，这个动作，只会为泽川美子而做……
这个，曾经被他笑称蠢得要死的动作……
噗。
轻轻的响声，敲响了丧钟。
灼痛猛然撞入胸口，猝不及防，白大褂上慢慢绽放出曼陀罗，装着灭音器的枪口冒着烟。
“呃嗯……”
力气被剧痛瞬间抽空，呼吸不能，遑论喊叫，倒下的人，爬不起来，左边，胸口，心脏……
他是朱雀堂的精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身体里什么在淌血，不愿相信，也是事实……
[小律还是一点都没变，只对我没有洁癖吗？]
……还没有告白。
[不是说……救了我就去总部……你的幸福呢？]
……还没有幸福。
[律……]
……还没有。
没有。
所谓，A级。
毫不犹豫地开枪，在藤原慎司惊叫之前，枪托将他砸晕，动作流畅而残忍，短促而完美，桌子后面的病区主任早已吓尿了裤子，抱着头躲到了桌下，不敢发出声音，一门之隔的走廊上，人们还在走来走去，不会有谁发现门内的异样。
“咳咳……唔……”
池田律捂着胸口，蜷缩在地上，痛苦抽搐，涣散的瞳孔，变得灰蒙。一双黑色军靴并不费力，将他踢到墙边，然后走过他的身旁，推动了轮椅，来到桌子后面，拿着枪指着桌下的人，冷冷说道：
“把白大褂脱了，到那边墙角去蹲着。”
青龙堂擅长训练保镖或者杀手对空间的理解和认知，一间房间，可以开的一扇门，从门外可以看到的位置，看不到的位置，宫本耀心中无比清楚。
“喂，请让三十七床病人青木和风也来一下。”
“好的，高田主任。”
穿了白大褂坐下的宫本耀，不见丝毫慌张地拿起电话找了护士站，可以简单模仿别人声音的技能，是池田律万万没有想到的。
而小护士在走廊里就遇到了要去主任办公室的青木和风和日暮夏天，停了护士的话，青木和风的眼睛彻底冷了下来。
“这到底……”日暮夏天也本能地更加紧张起来，那个主任的办公室，像是恶鬼张开的血盆大口，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可怖。
“走快点，我担心出事了。”青木和风压着腹部，催促前行，心中狂跳不已，有什么，像是正在失去。
律……
依旧是敲门，依旧是平稳声音的应答，门开了，青木和风看到了穿着白大褂的宫本耀，还有他身边坐在轮椅上，耷拉着头的藤原慎司。
“老唔……”日暮夏天的惊呼被青木和风伸手捂住，如果他猜得没错，被桌子挡住的部分，正有一把枪抵着藤原慎司的身体。
“进来吧，把门关上。”
宫本耀沉着阴冷的眼睛，看着青木和风拉着日暮夏天走进办公室，关上门，一路都是保护者的姿态，把少女护得滴水不漏。
“……池田医生！”
青木和风一直死死盯着宫本耀，这让他比日暮夏天晚了数秒见到墙边的池田律，蜷缩着的，染血的，无声无息的……
“你最好让她小声点，否则这个房间里所有人都会死。”宫本耀笑着威胁，看了眼墙边的人，又看向青木和风几乎瞬间白得透明的脸，“坐，这些人的生死，都掌握在你手里。”
他错了。
他以为来的人是针对日暮夏天，那些三流的杀手，不会对像律这样无辜的人做什么。
可是……
原来，是冲着他来的。
是他，连累了这里的所有人。
“我觉得因为失职而降为D级烦透了，虽然我表面上让社长很满意……”
“……”
“如果不是你这么喜欢打小报告，不是因为你老爹那么不讲情面，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才会……”
“废什么话！！直接说要杀还是要剐？！”
瘦削的身体，苍白的少年，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一声竭力压抑的冷斥，狠戾杀气瞬间迸发，震得宫本耀愣在当场，待在池田律旁边的日暮夏天抬起了头。
“哼！”
“咳呃……”
短暂沉默，宫本耀掩饰着心里莫名其妙的骇然，一把拎起青木和风的衣领，一拳打进青木和风的腹部，仍旧是流畅得没有半点瑕疵。
“不是这里，跟我走。”扬着眉，带着全胜的冷笑，宫本耀拿了口罩带在脸上，然后拉过撑着桌面直不起腰来的青木和风，一起离开，“我扶你。”
名为扶，实则用枪口顶住了腰。
日暮夏天捂着嘴，阻止了尖叫，浑身发抖地看到青木和风被胁迫着离开，没有反抗。离开前少年投来的目光，不是望向她，而是望向地上的池田律，那双眼睛里，是她从未见过的痛苦，像是有什么彻底碎在了心里，刺出千疮百孔的绝望……
没有人挣扎。
地上中枪的人，轮椅上耷拉着脑袋的人，青木和风和日暮夏天所有的顺从屈服，都是为了在眼前绝望中，赢得哪怕一丝一毫的希望。
*****
手术中。
冰冷的长椅上，日暮夏天独自坐着，无助地面对命运的残酷。
藤原慎司没有什么大碍，这并没有让她松下一口气，相反的，心口梗了坚硬石块，锐利的四角割伤了柔软的地方，淌着血，叫嚣着疼。
手术室里生死线上的池田律。
被带走了、行踪不明的青木和风……
她不知道其中的恩怨是非，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惧。
[我是想告诉你，这个家伙疼的时候不会说，你要注意观察，及时向我汇报。]
……
[别难过，会有办法解决的。]
……
耳边还有池田律和青木和风说话的声音，那两个因为“佐藤”而来到她身边的人，早已不是什么陌生人……
“日暮。”
“老师……”
醒来的藤原慎司，转动着轮椅过来，抬头看了看鲜红的手术灯，略微沉默后，开口说道：
“那天在学校发生的事，今天发生的事……日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隐瞒了我？”
“老师……”
“……这种场面不是谁都能接受的吧？而日暮一直闭口不提。”
“……”
“似乎也没有展开什么调查，分明是这么严重的事情。”
“老师……”
“老师虽然没用，但还不至于没用到让自己的学生独自面对这种困境！”
“……老师？”
“这种场面，我和理惠也遇到过不止一次，所以并不会特别难以接受……”
“……”
“我不逼你说你不想说的事情，但我希望你相信我，给我帮助你们的机会……”
“嗯，我知道了……”
“那么……”
“老师……能不能陪我……等着池田医生……出来……”
“好。”
少女没有哭，但身体在颤抖，声音里满是哽咽，略微沾着血渍的手握成了拳头，指甲在掌心深陷，却还是显得无力。
池田律被人抬走时的样子，青木和风临走时的样子，在脑中不断回放，那左胸渲染的色彩刺痛了眼睛，那懊悔自责的悲伤烙痛了心。
[你好，我是这个病房的管床医生，池田律。]
一个，是太爱笑了，怎么适合了无生气的苍白。
[难道……希望我说……是为了见大小姐才来的吗……]
一个，是太散漫了，怎么适合那么沉痛的绝望。
哒哒哒。
高跟鞋清晰的响声冷不丁打破了沉静，日暮夏天抬起头，看向走来的女子和女子身后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
“你是日暮夏天？”泽川美子上下打量了两眼，扔了手机到点头的日暮夏天怀中，然后头也不回地推门直接进了手术室，身后人一一跟着，没有人说话。
“喂……”
电话里传来声音，日暮夏天看了看藤原慎司，然后接了起来。
“喂，这里是日暮夏天。”
“大小姐，我是青木雅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