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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俘获软娘子
丽丽娘
2243

年夜饭摆上桌的时候,天色将将暗了下来,阮娘掩上门,将寒风关在门外,屋内点着火盆,一派融融暖意。

“宁大人,快坐快坐。”阮娘回身招呼宁逸尘。

下袍一撩,宁逸尘同苏阮接邻坐下,垂首却见桌上摆着四副碗筷,眼中蓦地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见身畔人一边往四只酒杯里斟酒一边自说自话:“这还是爹娘去后,第一次有人陪我过年。”

心里咯噔一下,宁逸尘的胸口闷闷的,望向小娘子的目光里不由得带上三分怜惜七分心疼。

阮娘斟完酒,抬起头来刚好对上宁逸尘的眼睛,她朗朗一笑:“宁大人不用可怜我,我阮娘虽是孤女一个,却有赖以为生的活计,吃得饱穿得暖,还有可遮风避雨的一方屋角。”

“我不是可怜你。”虽有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什么都说不出。

“我知道我知道。”阮娘小手一挥,“大人不是可怜我,而是觉得我一个女子不容易,所以三天两头跑来照顾我生意。平日里阮娘虽大大咧咧惯了,也着实明白大人的好。”

“你要真明白就好了。”宁逸尘小声嘟哝,心头竟涌起一股子委屈。

“宁大人,您说什么?”阮娘没听清。

“没什么。”宁逸尘低叹一口气,现下挑明还不是最佳时机。

阮娘“哦”了一声,端起酒杯:“薄酒一杯,感谢大人这两年来对我阮娘无私的照顾,敬我们杭州城最父母官的宁大人。”

左一个大人,右一个大人,听得宁逸尘脑仁疼:“私下里就不要叫大人了。”

“不叫大人,那叫什么?”阮娘摸着下巴,“宁公子?宁少爷?还是宁老爷?”

越说越不像话了,宁逸尘黑了脸:“叫宁大哥即可。”

“这。。。不大好吧。”阮娘犹豫道,人家是青天大老爷,自己是平民小百姓,身份二字摆在那儿呢。

“没什么不好。”宁逸尘的脸色仍不见好,盯着苏阮手中的酒道,“这酒若是敬宁大哥我就喝,若是敬宁大人,恕难奉陪。”

哎哟,还真会要挟人,阮娘暗自嘀咕,面上却粲然一笑:“宁大哥就宁大哥嘛,反正是阮娘占了便宜,白白赚了个大人当哥哥,以后这杭州城的路还不够我走的了。”

宁逸尘摇摇头,真是服了这小娘子有便宜就赚有空子就钻的个性了。

“来,宁大哥,这杯酒敬你,芝麻开花节节高。”言罢一饮而尽。

宁大哥这三字得来不易,宁逸尘喜滋滋地饮毕。

苏阮一面给宁逸尘布菜,一面问:“大过年的,大人都不回家看望父母吗?”

没听到回答,阮娘疑惑地递过去视线,发现这位大人正悠闲地尝着碟子里的菜,半晌后才意味深长地瞟了她一眼,阮娘立马领会,拍了下脑瓜子:“哎呀哎呀,一时没改过来,宁大哥。”

宁逸尘满意地点了下头,淡淡道:“明日一早赶回去。”

“哦,错过守岁,家中父母不会责怪吗?”

“兄弟姊妹多,也无妨。”

“阮娘只有一个弟弟,六年前一别就再也未见过。”阮娘拨着碟子里唯一一只饺子,神色落寞,“那时他才三岁多一点,也不知道现在长多高了,过得好不好。”

宁逸尘夹了好几筷子肉到她碗里:“以后总会有机会再见的。”

“嗯。”阮娘重又振作精神,“等我赚够了银子,就去金陵看他们。”

“银子永远都赚不够,你想什么时候去,我找人送你。”

“宁大。。。哥”虽然打了个结,还好及时改了回来,“你真是太好了。”

那双明亮的眼睛像极了夏日里闪耀的星星,宁逸尘被阮娘盯得不好意思,面皮一红,轻声道:“菜要凉了,快吃吧。”

“嗯。”阮娘拿起箸子,心里比脚边的火盆还热乎,“宁大哥,阮娘虽很小就没了爹娘,但其实并没有受多少苦。以前我们苏家也算是杭州城里排得上号的大户人家,我也过了好长一段锦衣玉食的小姐生活,后来祖父和娘亲相继去世后,不善经营的爹爹被朋友算计,不但赔了家产还欠下一屁股债,爹爹也因此大受打击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了,二娘没法只得把老宅子卖了,债还完后剩下的银子连二百两都不到。二娘要投奔娘家,我不想跟她去,她便给我留了一半银子,我先是租住在卖布的陈老板家里,后来在王婆婆的介绍下,跟着胡老头学做菜,前些年胡老头说要回乡下去养老,就把这家店留给了我。你看我虽是失了至亲,但街坊四邻都十分照顾我,现在又有宁大哥待我如亲妹子一般,我也算是有福之人了。”

孤身一人讨生活的苦,她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不嗔不怨心存感恩,美好女子如斯,他有幸与之结识至倾注一心,可她结尾的话怎么听怎么刺耳,不由开口道:“我有三个妹妹。”言下之意不缺你这一个。

可阮娘哪里能领会到这层深意,反倒激起打探的好奇心来:“这么多妹妹!宁大哥在家中排行老几?”

“我排行老四,上有三个兄长,下有一弟三妹。”

“你家人也太多了吧。”阮娘咋舌,“这家族得有多大!”

“我祖父母均健在,除了父亲外还有二子,父亲娶了四房妻妾,我有三个姨娘。”

“令尊真是。。。”阮娘生生把“艳福不浅”四个字呑进了肚子里。

宁逸尘明白阮娘话里的意思,微一挑眉不置可否,大家族后院里的纷争他早已不胜其烦,甚至避之如蛇蝎,连年都不想回家过,若不是每年节前兄长如雪片般的信件催促,他宁愿流连在外,这两年心里装了个人,返家更是抵触了。

“宁大哥家里人多,过年肯定热闹。”刚才差点口不择言,阮娘心虚,赶紧绕开话题。

“人多,不知心,依旧孤单,这世上,若白首不离,唯一人足以。”

闻此言阮娘的心骤停,随即又咚咚咚剧烈跳将起来,似乎要从嗓子眼儿里奔出来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是搁在娘亲心底一辈子的结,也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她对姻缘的憧憬,面前的这个男人,有风华月貌,有逸群之才,是多少女子趋之若鹜的良人,却信守一生一世一双人,阮娘实是很难不动心。

尽管不停地提醒自己冷静再冷静,直到宁逸尘放完带来的炮仗和花火后告别之际,阮娘的表情别扭得有些怪异,但在某个人的眼里,却是比那灿烂的花火还要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