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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浮萍本无根
长姐似母
1627

三弟一直回避着自己是如何掉入石灰窖的,爹认为三弟尚在年幼,应该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掉下去的,也就没怎么去问他。爹一直认为掉到石灰窖里烧伤了是即成事实,只要三弟命还在,其他的都不足为道。

真相只有我知道,但我却无法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告知他们,只能任由三弟的事转化成高难度的谜一样存在着。

那天三弟哭着追出门,但见娘拽着姐姐越走越远,三弟心里着急,他小胳膊小腿的,又怎么可能追得上娘迈着大步拖着姐往前走。

三弟身上有股子锲而不舍的韧劲在这个时候突显出来,他跟在后面猛追,哭声也更加凄厉了,几乎扯着喉咙嘶叫姐和娘等等他。他这么做的目的,只希望他的哭声能引起娘的注意,让娘停下步伐等着他。

娘自然注意到了一直跟在后面的三弟,他的哭闹声让娘心里很是烦躁,娘停下脚步,紧拽着二妹的手也松懈了下来。二妹趁机挣脱了娘的手,返身向三弟跑了过来。

三弟扑进二妹怀里,姐弟俩再次哭成一团,那种肝肠寸断,撕心裂肺的场面让正好经过的路人为之叹惜。三弟的眼泪鼻涕糊了二妹一身,因为声音过大还被呛得直咳嗽,小脸也因此而涨得通红。

“娘,求求你了,让弟弟跟着我们一起走吧!我把我吃的饭省下来给弟弟吃好了,这样娘就不用多费口粮了……”

二妹跪在娘跟前哭着求娘带上弟弟。

望着眼前哭泣不止的一儿一女娘有那么一瞬间的心酸,但带给她更多的是理智和清醒,她告诉自己不能心软,否则,她将会引来一连串的麻烦,从此不能甩脱。

馒头吃到豆沙边了,我好不容易才甩开那么多麻烦离开这个家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再不能因为心软而自毁前程。娘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都给我起来,三娃你听话回家去,不然娘就打烂你的屁股……”娘没有跟天下所有的慈母那样,蹲下身子来好言好语安抚儿女,更别说将她们拥入怀里相亲,娘有的只是惯有的疾言厉色命令儿女。

二妹在娘的厉色里听话的站了起来,但三弟却似未听见,他依然用锲而不舍的哭闹对抗着娘。

娘真的火了,向来,大弟二妹对娘的话虽说不能百分百的顺从,但也从未明目张胆的对抗过。娘对大弟和二妹的听话和顺从还是觉得很窝心的。可偏偏在三弟身上没看到顺从,相反他什么时候都犟得要死,在他身上有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劲。娘有种感觉,她觉得这三娃子将来会是她的克星。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娘要解决眼前的麻烦才是当务之急。

娘跟老鹰拖小鸡似的拖起三弟,剥下他的裤子就打,边打边问你还要不要跟了?都告诉过你几次了,娘养不活你们的,姐只是离开一阵子,你乖乖等她回家不可以吗?非要呼天抢地的!你娘还活着,要哭等你娘死了你再哭吧!没准到那时,你还能落个孝子贤孙的美名,现在你哭个逑啊……

一掌又一掌,三弟的屁股被拍红了,娘每打一下,回应她的是三弟杀猪般的嚎叫。此时三弟已经不再流泪,每嚎叫一下后,就是紧咬着牙关忍受疼痛。

娘打疼了自己的手见依然没能让三弟屈服,她叹了口气将三弟扔下,顺手拖过二妹说:“你再不回家我就打你姐了,到时你姐屁股开花可怪不得我……”

“娘,别打我姐,我听你话这就回家……”三弟从地上爬起来抹着泪花说。

娘的脸上浮起不易察觉的笑意,三小子再倔她总有办法对付他的,舍不得让姐挨打一直是三小子的软肋,她一早就知道了。

三弟抹着眼泪往回走,临走时,他狠狠地跺脚说:“你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你了,以后我都不要叫你娘……”

“我就知道你小子是只白眼狼欠打……”娘咬牙切齿的想要追时,三弟早跑远了。

孩子终究是孩子,三弟见娘没能撵上他,便踢着路旁的小石子往回走。再抬头时,他发现田野正中烟雾缭绕如仙境一般。好奇是孩童的天性,三弟几乎想都不用想,小腿一伸拐入正中那条机耕路。

开春,大生产队因为修牛棚要用灰浆拌稻草,便在这临时挖了个灰窖,化下一池石灰备用。三弟见一池灰浆“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好奇而开心。初生牛犊不怕虎,根本不知道灰窖厉害的三弟直接爬了下去……

三弟躺在床上的那些日子,娘一直没过问三弟的伤情,更没能亲自回来看一眼可怜的孩子。她后来的解释是那段日子她正在坐产,自顾尚且不暇,哪里有心思顾及三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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