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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君醉大唐爱流觞
0夜兰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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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太子的人未能找到五娘,第二日又去了柜坊,五娘刚好在柜上,恰巧城阳也来了柜坊。

听着城阳口里说着路过,眼神却盯着卢怀山,趴在几案上的五娘,讽刺一笑。不过城阳倒是没有久待,盯着卢怀山看了一会后便要走。卢怀山始终恭敬相待,还没将城阳送出柜坊,就看到昨日那几人又来了。

五娘也已瞧见了来人,却也是一脸不明,一早卢怀山告诉她的时候,她还以为是邸店的掌事找她。眼下看来,显然不是。虽然他们穿着普通男子长袍,也敛了气,但五娘从他们的眼里不难看出敌意来。

领头的那男子刚想问卢怀山话,眼锋一扫便瞧见了五娘,二话不再说,他跨步朝五娘走去。卢怀山一个闪身拦在那男子身前,却在下一刻被他推开。卢怀山退了两三步才站稳身子,顿知不妙,他还欲再上前阻拦,却听见身后传来城阳的声音。

“青天白日下撒野,不让你们吃些苦头,大唐律法岂不成了笑话。”

趁男子回头之际,五娘本能地起身跑到卢怀山身后躲着,一双眸惊惧地盯着眼前一群人。那男子随从们,此刻已恭敬地站在城阳身侧,不时地朝那男子使眼色。那男子虽不认得城阳,却不敢莽撞行事,只上前从怀里掏出一木牌给城阳看。谁知城阳非但一眼未看,还甩了他一巴掌。“本公主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你听好了,无论你在替谁办事,违反律法就不行!”

那男子虽有些不服气,却也只敢闷声道:“我家主子找曲老板有事谈,遂派我们来请。”

城阳冷脸笑了笑,扭头看了看卢怀山,他眼中尽是恳求之意。于是,她看着五娘问道:“他家主子找你,你愿意去吗?”五娘急忙摇头。

“曲老板不愿前往,那你们只得回去让你们主子亲自到访了。”

那男子知道再没指望,只得匆匆行礼,领着随从而去。

卢怀山上前对着城阳感激一拜,城阳赶忙将他扶直身。“举手之劳而已。再说我既碰见了,哪有不管之理,身为大唐公主,爱民护民,责无旁贷。你不必放于心上。”

五娘也想感谢她,可还未待她上前,城阳已经转身走了。

“她讨厌我。”五娘看着城阳的背影淡淡说道。

卢怀山伸出手臂轻轻搂了搂五娘的肩,好像预知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般,本能地想要呵护她。“我知道。她倒不打紧,只是这些人应该还会来。你不如出城躲躲。”

“你也猜到是什么人了,我哪里躲的过去。不如面对,跟他说清楚。我又不是则罗,跟他的称心更无瓜葛,他没理由针对我,更不能把我怎么样,长安城还没有皇贵敢徇私枉法。”五娘的话虽这么说,可毕竟从未经历过,心下惊慌不已。幸好身边还有怀山,她不知不觉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找了个借口后,五娘匆匆赶往城外。太子如今看来,是下定主意要查个明白,或许他还不知道则罗,但指不定哪日就查到了。所以五娘不放心,想着要去给则罗提个醒,再送些钱给她,不得不逃的时候,至少则罗不用担心盘缠。

可人还未出城,五娘就遇见了房遗直。像是早已等着一样,房遗直手臂交叉环于胸前,身子靠在坊墙上。

五娘不想耽搁,匆匆行了一礼,便要走。

“若要她安全,你最好别去找她。”

五娘一惊,急忙转身走向房遗直,小声道:“你试探我的对不对?”

房遗直扑哧笑了出来,“我若是试探你,你这样不已经给我答案了吗。我该说你聪明还是糊涂呢。”

五娘又惊又恼,更是觉得后背发凉的怕,她连卢怀山都瞒住了,这个房遗直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像是知道五娘的疑问,房遗直解释道:“你们这点事,其实不用查,想想就知道了,贺兰楚石的官升的这样快,总得有原因不是。”

“可是……”五娘本想问他们怎么发现的则罗,可转念一想,他们或许还并不确定是则罗,于是匆匆住嘴。

房遗直又是一笑。“称心常去哪,不难查到,而你酒肆里的胡姬突然不见了一位,也不难想到是为什么,尤其是贺兰楚石跟着就升了官。不过你那日看着称心哭,是坏事,却也是好事,至少把太子的注意力都引到你身上去了。所以你们也才有机会送走胡姬。”

本以为已是天衣无缝,没想还是被他了解透彻,只是为什么,他就算不会帮太子,可又为何要帮她掩藏呢,置身事外不更好。

“有些事,你不懂,也无需懂。套用殿下的那句话,柜坊的生意还指着你们,我们不过是为了柜坊能长久开办下去。”房遗直负手看着五娘,等着她想明白。

五娘想起高阳送的纸条,若不是那张纸条,她定还未意识到危险,也不会将则罗送出城外。她突然有些明白过来,“高阳的纸条,是你让她送的?”

房遗直笑了笑,没有否认。“快回去吧,太子的人肯定盯着你在。胡姬的事我来办,你不能再去看她。”

她能相信他吗,他们不过是几面之缘。五娘定定地看着房遗直,犹豫不决。

“除了相信我,你有别的办法让胡姬脱险吗。我若不是为了帮你们,又何必站在这。”房遗直收起笑容,严肃地看着五娘。

“可你到底为什么?”她还是没法相信他,连石哥哥都骗了她,眼前这位几乎陌生的房遗直,她没有理由去相信。

房遗直像是失去了耐心,眉头皱起来。“我不是贺兰楚石。大丈夫做事坦坦荡荡,你不必相信我。但人生有时就是场赌局,无论你怎么想,都得下注。”

看着房遗直转身而去,五娘愣了一瞬,随后跑上前叫住他。他说的没错,无论结果如何,赌注总得下,但她绝不要用信任下注。“纸条我留着在,高阳未必会实话实说,但城阳肯定会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终究是太子的同母妹。所以,如果事败,胡姬必死,我也会受牵连,你自然也逃不掉。”

房遗直扭头看着五娘,眸中情绪异样,嘴角挂着丝冷笑。“我帮你,你倒要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信任,加点保障的信任。”

冷哼一声,房遗直提步就走,全然未将五娘的威胁放在眼里。五娘再次追上前,伸开双臂拦在他身前。房遗直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五娘咬了咬唇,一瞬后大着胆子说道:“把你发上的玉笄给我。”

房遗直双眼一瞪,五娘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可还是硬着头皮,故意装作冷静。“我给你信任,你得给我保障。胡姬安全后,我会还给你,我也不敢不还你。”

或许是被五娘气的,或许是因闻所未闻,他竟被一小女子坦荡荡地威胁。房遗直终于笑了起来,诧异地,不能相信地。“你给我什么信任了!连胡姬的名字都不敢对我说!”

五娘微微垂眸,一瞬后,再次抬眸坚定地看着房遗直。“她叫则罗。我另外找了个地方把她藏着在,没有人知道,连怀山也不知道。”

房遗直定定地看了五娘好一会,双眸幽深。他原以为五娘不过是有些精明和胆识的商人罢了,没想她却重情重义。若是为了自保,她大可以卖了则罗,现在卖都不迟,可她非但没有,还在想方设法保护胡姬。看似思虑周全,却又实在单纯,让他不忍为难她。他利落地拔下发间玉笄,递给五娘。

五娘收好玉笄,刚打算把藏则罗的地方告诉房遗直,却见他说道:“我知道她藏在哪。另外,信任可不是换来的。”

原来他早已什么都知道,也根本无需给她玉笄,只为了让她安心。或许他有着自己的目的,但五娘此刻觉得,无论为何目的,他都不会是坏人。

“谢谢你!也替她谢谢你!”看着房遗直的背影,五娘真诚感谢。

本以为太子还会来找麻烦,五娘整日提心吊胆。可连着好几日都安然无恙,这让五娘更是寝食难安。卢怀山面上淡淡,心下却比五娘焦虑更甚,尽管他早已跟武侯铺士兵打过招呼,市署令那边他也亲自去说过。太子若明着来,他并不担心,只是若暗中做些什么,他真就无计可施了。他了解五娘的性子,脾气倔上的时候,很容易吃亏。所以,除了晚上宵禁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他都跟在五娘身边。

见五娘要离开柜坊,卢怀山赶忙问道:“你去哪?”

五娘回头一笑,心下感激。这几日卢怀山格外紧张,她明白他是在为自己担心。“东市邸店今日来收苏合香酒,裴叔一人怕忙不过来,我去瞧瞧。”

卢怀山放下笔,合上账簿,起身走到五娘身边。“等怀远回来后,我陪你去。那小子说饿了去买毕罗吃,很快就会回来。”自从开了柜坊,卢怀山便把怀远带在身边历练。

“不用。又不远,过了十字街就是我家酒肆。柜坊可离不开你。”五娘说完话便转身要走。

卢怀山急忙将身子挡在五娘身前,容色坚定。“要么等怀远回来,要么我现在关门陪你去。”

五娘无奈地看着他叹口气。“大白天的,他们不会胡来。”

贺兰楚石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面对面站着僵持住的二人。他的容色冷冷,唇角坚毅,双眸幽深一片,一身崭新的侍卫装束,腰佩长剑,英气逼人。重阳那日一别后,五娘至今未见过他,此时,她看着这样的他,陌生的好一会没有反应过来。脸色逐渐灰暗,她想,这大概就是真实的他吧。

卢怀山警惕地将五娘整个挡在身后,憎恶地看着贺兰楚石。“你来做什么,找骂不成!”

贺兰楚石弯了弯嘴角,走到卢怀山身前,冷冷地吐了两个字“走开”。

五娘一气从卢怀山身后跨出来,伸手就推贺兰楚石,却丝毫没能推得动他。“你滚!你个骗子,小人!!”

那双幽深的眸隐隐一荡,脸上的冷随之退去大半。“五娘,你听我解释。我是骗了你,可我也是真心想娶你,你若觉得合适,我们明日就去府衙立婚媾文书。”

五娘冷冷一笑,“是吗。那我该感激你对我手下留情吗?你今日难道不是替太子办事而来?”她此刻才明白,难怪这几日都不见太子的人来,原来太子将此事交给他办了。

像被说中了心事,贺兰楚石垂下双眸,不再看五娘。卢怀山伸出手臂,揽住五娘的肩,将她护到自己身侧。“你可以走了,相信你也不希望太子知道,你跟乐人那事有关系。”

贺兰楚石一双眸注视着那只揽在五娘肩头的手臂,眼中寒光毕现,些碎裂的锋芒,好一会才说道:“五娘,你不信我对你是真心,那你自己的感觉呢,你也不信吗。我绝不会伤害你。日后你只管安心做生意,不会再有人来骚扰你。”

贺兰楚石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着卢怀山说道:“呵护一个人,不是要陪她胡闹,得确保她不做傻事而伤害自己。看紧她。”

“怀山,他是不是查到了什么?”虽然不确定贺兰楚石今日来的目的,可五娘隐隐有些担忧,总觉得他的话里有话。

卢怀山又岂能不明白贺兰楚石话里的意思,只是他并不确定他查到则罗没有。看着身旁轻搂着的五娘,他的嘴角慢慢噙起笑容。看着她安静地待在自己怀里,似真似幻,他想他一直等着的好时机总算要到了。

“无论他查到什么,他都不会希望太子找到则罗。就算他能轻易推脱,他也绝不会冒险引起太子对他的怀疑。”

“那他会怎么做?”卢怀山说的,她也想到了,只是她想不出,贺兰楚石究竟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才会不牵扯上自己,又能对太子满意交差。

卢怀山看着五娘笑了笑,放下手臂,转身往几案走去。“那是他的事,我们瞎操什么心。”他其实已断定贺兰楚石会如何做,他走时最后说的话,让卢怀山更能确定。他一定会以让他安心的方式,处理掉则罗,然后随便找个胡姬交差,他当然还要骗到那乐人的协助,这并不难,是他擅长的。只是卢怀山不想让五娘知道,贺兰楚石至少说对了一句话,他不能让五娘涉险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