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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安若凯旋
双蕖怨
若小白
2267

自那日之后,落痕便再没有瞧过千结一眼,随她在那间阴暗潮湿的偏院自生自灭。

那间偏院已经有不少年头,经历风吹日晒,已十分破败,颤巍巍的立在后院的角落中,雨天漏雨,晴天漏光,无论春夏或秋冬,虫蚁蚊蝇肆意,一进屋便浑身不自在。本要将它拆了做浅默的花园,可千结的腾然出现,便歇了下来,打发她做了寝室。

小月无奈,只好将它尽量收拾干净些,好有个人住的样子,她也时常抱怨,“堆放杂物那屋子也比它好上百倍,姑娘虽不是凡人,可也不能这般受了委屈啊。”

千结却不在意这些琐事,只要他在,哪里都好。

而落痕对浅默心中歉疚,除过进宫早朝,整日陪在浅默身旁,以补那日与千结一处时对她造成的伤害。

千结站在窗边,眼神空洞的望向外面,日光灼焦的皮肉已经愈合干净,而心中那道伤口却越来越深,她允诺过他,定不伤浅默分毫,也不扰他们生活的清净,她定当遵守。只是不知这般做法,可会消减他心中恨意的丝毫。

“出去。”千结凉凉开口,孤独万年,已习惯了一人独处。她十分清楚他的心思,他恨她极深也好,还是已过万年,早已将她忘得干净也罢,无论如何都不会如此贴心,他放这一丫头在她身边,不过是要监视她的举动罢了,她怎会不知。

终日伺候在身旁的小月,收拾好房屋,因为潮湿与蚊虫,起了一身红肿的疹子,她挠着疹子,乖巧走向她,“姑娘身子不好,还是让小月在身边伺候吧。”

千结冷笑一声,笑得不大,却扯着心口有些疼,“我既允诺了他,自会遵守,你们也不必再费这些心思,出去。”

小月抿紧嘴唇,不再说话。年纪不大,却是个极识得大体的董事孩子,虽不太明白的只将千结的话听了个大概,但也明白这姑娘性子冷然,不好惹她生气,只好退了出去。

有好些日子,未得见他,不知道他好不好。爱一个人便是如此了,万事都念他的好,只要他好,自己便也好了,这便是爱情的妙处,只要心里惦着一人,再艰难的苦难也是甜蜜的疼痛,一切都是心甘情愿,褪去一身的骄傲,也只为那一人温柔善良。

忽而胸口一阵闷疼,牵醒了出神的千结,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只觉着闷的心慌难受,像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叫她坐立不安,这小屋实在待不住,回过身拾起那支焦黑的纸伞,出了门去。

此时,尹凉携着夭夭也进了王府,正寻着落痕书房而去。

天不怕地不怕的夭夭,进了王府,却变得畏缩起来,战战兢兢揪着尹凉半片衣角,缩在他身后。

尹凉权当她是没见过大世面,怕起生人来,并未多心。

夭夭忽停了下来,浑身一哆嗦,口齿也不太灵便起来,“我可不想为一时衣食无忧而丧了性命,夫君,你若是当真想娶我便到城外七星街寻我,那一带都是我的地盘,后会有期。”

说罢便要逃,幸得尹凉一把将她捉住,“你既已进来,岂是容易走的?”

夭夭颤颤巍巍,像是要哭,“早知如此,还不如叫你割了我舌头,或是直接杀了我。”

“怎么?”

“这府中实在可怕,有......”

夭夭话未得说全,便叫直面迎来的落痕给打了断,“你可算是回来了?”

尹凉屈身揖手,“此等大事,尹凉不敢怠慢?”

“瞧你一副胸有成竹之态,像是一切顺利。”落痕微微眯眼,低声道。

尹凉拱手将《千年引》送到落痕手上,“说来并不算顺利,辗转几周才拿到手,只是寻得它确实有些轻巧,也许......也许那贼人并未将它放在心上,才大意让我寻得。”

落痕微微蹙眉,“你说那贼人并不放在心上,那他大费周章盗了去,是何用?”

尹凉微微看向夭夭,不曾想,方才还死缠烂打,夫君前,夫君后喊着的人,如今却以一副花痴之态瞧着落痕不眨眼,口水喇子横流,像是早就将什么恐惧、夫君抛之脑后了。

顺着尹凉的视线望过去,目光落在夭夭身上,落痕微微轻笑,“这孩子......”

“她才不是什么孩子?她便是偷盗《千年引》那贼人。”瞧着她的模样,叫尹凉莫名的一阵好气。

落痕饶有兴致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微微上扬,“有意思。”

“真好看,嘿嘿嘿......”夭夭痴痴盯着落痕。

“夭夭。”尹凉厉声吼道。

夭夭吓了一激灵,才回过神来,胡乱抹了两把嘴巴,一把夺过尹凉手上的《千年引》,十分乖巧的样子,巴巴的凑到落辰身边,甜声细语道:“夭夭费了好些功夫才给你寻来的,可是为了你一点儿也不辛苦,你,可还满意?”

尹凉冷哼一声,“这出贼喊捉贼的戏码倒是唱得出色得紧。”

落痕轻笑,“小小年纪便有这身本事,实属难得,不如日后便在府中留下吧。”

夭夭拍手称好,一时又愣了下来,“可这府中......”

谁会在意一个神神叨叨孩子的胡话?

国宝失而复得,也算的是一桩极好的大事,一来稳固落辰山河,而来也洗去了落痕嫌疑,叫落辰放心,自己也落得清净。他打算明日便带进宫去交于落辰,这桩事也算是了了。

虽它从未觉醒,以一只破铜烂铁的姿态存在千百余载,可终究是老祖宗代代传下来的,圣器的名号早已在国人心中根深蒂固,若当真不见了,怕是要掀起一场动乱来。

落痕命尹凉将它安置于书房一处隐秘的木匣中,府中全是他信得过的人,再者,关于《千年引》之事始终保密,并无旁人得知,如此安置也算妥当。

而尹凉却放心不下,夭夭的手段不简单,无奈之下只好时刻将夭夭携在身边,任她分身乏术,无暇动《千年引》的念头。

落辰命人备了一桌丰盛晚宴,算是替尹凉接风,夭夭自小穷苦惯了,难见如此优待,好不容易逮了个机会,便使尽浑身解数,撩起后槽牙,往死里吃,哪还顾得上那两张好看的脸和府中那股强劲的阴寒恐惧之气。

落痕又将她打量了一阵,轻轻一笑,端起一盏清茶浅浅轻抿一口,“当真是这孩子一人所为吗?”

尹凉一副一言难尽之态,点头应道:“是。”

对于两次被偷去贴身玉佩之事却无言提及。

夭夭吃得尽兴,一双手、一张口,全塞得足满,绝不漏半点空闲,轻描淡写道:“那有什么难?就算如今已惊动了上君,我再去偷上十回,他们也捉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