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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气短情长
庶女权妃,谋略天下
七日杳
3024

云室收回那总账簿,悒郁道,“那些个铺子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是姐姐的远亲,能帮衬便是帮衬吧。再者……家丑不可外扬,这要是明面上的将事情说开了,我亦是怕姐姐觉得失了颜面。”

温苌芙心下是明了了,这云室现在在桂嬷嬷面前,是在扮猪吃老虎呢,是在表明恭顺无心计。

“云姨娘,颜面一事不论失了与否,那些店铺私吞了的银两,也都是要重新交还给尚书府的。”温苌芙倒了杯茶。

她深知钱财难追,又说,“那些人虽是母亲的远亲,那人心隔肚皮,母亲早先心系尚书府,哪来的多余心力去管控商铺。我瞧着,不如就将那些猪油蒙了心的奴才都给辞了吧。这些年,他们私吞了的银两,也就当做是尚书府仁慈,提前给的遣散费。”

尚书府手下商铺众多,若可一次性遣了孟氏的人走,那也算是断了孟氏的左膀右臂。

桂嬷嬷蹙起了眉,死盯着那云室手中的账簿。

温苌芙笑道,“桂嬷嬷,你是母亲身边的人,可否劳烦你私下去禀报母亲一声?这事情啊,咱们还是关起门来解决为好。对父亲那,也只说是那些远亲决意离职,遂,也就给了些补助的银两。”

桂嬷嬷干笑两声,见事情已经别无他法,温云行又已经是知道了账目亏损的事情,现在也就只能够去禀告孟氏遣散远亲一事。

桂嬷嬷应下后,立即就去了孟氏那处。

云室借口劳累,也就让身边的婢女去门口守着。

温苌芙见房中已经是只有她们几人,也不多加掩饰,喝茶轻问,“父亲是因账目亏损一事,才狠心撤了母亲的掌家之权?”

云室目光幽深,摇首否认。

她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似是因为一幅画。那从文启院中拿出的一幅画。”

温苌芙挑眉,那画的内容,她是知道的。

云室暗暗觉得奇怪,可细细想来,又不知是哪里奇怪。

“罢了,也不知道老爷葫芦里在卖些什么药。还有那画,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良久,云室道,“也是稀奇,那四少爷还同老爷说,说那画也是出自于君寒桑之手。原先老爷只是准备责罚四少爷,却未曾想在四少爷的卧房里发现了这幅画。”

温苌芙直言,“照云姨娘的意思,老爷重罚四弟弟和母亲,是因为那幅画?”

云室凝重点头。

不过多时,桂嬷嬷便从院子里疾步而来,额头上已经是冒出了黄豆大小的汗滴。

她行着礼,“云姨娘,二小姐。夫人说现在既是云姨娘掌管后院,那便听云姨娘你的。”

云室挺直腰背,端起茶来轻抿了一口,显然是不买桂嬷嬷的账。

桂嬷嬷摸不着头脑了,见云室一脸寡欢,哈腰轻声唤了唤云室。

“姨娘?”

云室阖眼,沉声道,“若是姐姐是这样的意思,那这账簿的事情,我是再也不敢自做主张多管闲事了。还劳请桂嬷嬷再跑一趟,转告姐姐,这账簿的事情,不能只一句听月云的便罢了。这账簿一事,为替姐姐分忧,月云并不嫌麻烦。只是,姐姐这一句话,来日账簿又出了什么事情,那罪责就都是月云的。”

桂嬷嬷敛了神色,劝道,“姨娘,换了那班子的人,哪还能再出什么事情?”

云室用手帕作拭泪状,“我出身风月,只仰仗老爷的宠爱才能依存尚书府,我事事小心,并不想得罪姐姐,也不想惹老爷生气。这账簿,可瞒便瞒吧,若瞒不了,我亦也是不管的。”

桂嬷嬷面露难色,为难着。

不过刹那,她立即就应声道,“那请姨娘再稍等片刻,奴婢这便去禀告夫人。”

温苌芙坐在一旁,明察秋毫一般。

又是过了一会,那桂嬷嬷已经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进了房门,气喘吁吁道,“姨娘,夫人说多谢姨娘你替她分忧,账簿一事,夫人也觉得这主意甚好,便按照姨娘你和二小姐说的办吧。”

如此,云室才是罢休。

好生又是说了一番话,温苌芙等人才是将云室送出了芙清别院。

等温苌芙重新回到房间,坐在沉香木椅上翻书页之时,月薇不解问道,“二小姐,那画有什么问题么?”

温苌芙摇首,她神情困顿,“原先,我只是想着让人作一幅画,届时,等我那不成器的四弟弟在父亲四十寿宴上献画的时候不得欢喜。可没想到,这简单的一幅画,竟然就让父亲生了大气。”

那画上之人正是择花馆花魁,画卷上出现的首饰,大多皆是出自于永安当铺,是当初纯音亲自送往永安当铺典当的——温苌芙的嫁妆首饰。

那画上的女子是青楼女子,定会引温云行不满。

温宜启起了将画送给温云行的心思,那也只是因为那画是君寒桑所画。可真相是,这画并非出自于君寒桑之手,是假货。

那画上的首饰均出现在那青楼女子身上,也是在向温云行传递一个信息,那便是孟氏早早的就中饱私囊,早早的就将温苌芙的部分嫁妆私吞卖了。

温苌芙感慨着,摇首,“原先想着,父亲同母亲结发情深,并不是那么好挑拨的,因此便也想着慢慢离间、慢慢挑拨。这画……便是初步挑拨离间的手笔,可……这真是出乎所料啊。”

她轻笑着,翻了书页。

虽然她现在并不知道温云行为何如此勃然大怒,但是这次云室熬出了头,必然会把握机会的。

庭院木兰香扑鼻,木兰愈开愈白净,那香气传遍了整个院子。

又是几日,温苌芙受云室所托,带着月薇、月华两人出门查账。

刚是从城西的乐器坊中出来,就瞧见了三丈外的井郁世子。

井郁世子仍是黑衣红外袍,外袍轻薄丝质,黑衣上没有一丝雕饰纹路,显得人精神冷峭,只是今日腰际并没有那日的墨玉箫,空无一物,让人隐约觉得消寂。

他身旁正跪着一个三十好几的男人,那男人留着胡渣,眼睛通红,手里拿着一坛已经开了封口的女儿红,神情悲痛。

那女儿红酒香浓烈,温苌芙闻着,那女儿红也是被埋了数年之久的。

‘砰——’

喑哑的嗓音,伴着一声清脆,破碎的女儿红酒罐子倒地,半罐醇香浓烈的酒渗入土中。

那男人将头埋入那黄土之中,悲恸喊着,积累的情绪像是潜伏已久,如今终于迸发。

“三年……世子,我戍守边关不过三年,如今,我功成名就,可她……可她还是改嫁了。”像是悲怆自问,“她……她怎么就改嫁了?”

温苌芙在三丈外将那男子所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那男子定是悲恸到了极点,声音才会干涩喑哑痛苦。

她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又想起多年前在现代的时候,同事为了做卧底而埋伏数年,等再次重见天日、荣归故里,可以退到幕后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和自己相恋相爱数年的妻子,早就改嫁了。

同事没有错。

他的妻子,亦也是没有错。

若真是哪里有错的,那许就是这因缘际会罢了。

温苌芙慢步走到那男子跟前,冷瞧着那痛不欲生的男子,“这位将士,冒昧问一句,这三年,你在边关戍守,除去思及家眷的时间,大多过得很充实、很肆意吧。”

井郁世子蹙眉,不满,注视着温苌芙。

瘫跪在地上的男子终于抬头,他哽咽惝恍。

“三年戍守,在边关时,想着这国土金瓯无缺,百姓康平乐健,你的心中想来一定是很快意。”温苌芙的面容舒展开,冷笑沉声道,“对寻常的女子来说,丈夫三年戍守,这三年,只不过是她漫漫长夜中的一千多个日夜……一千多个,辗转反侧担惊受怕的日夜。”

那男子木讷瞧着温苌芙,心中某处冰凉,整个人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倒到脚底。

温苌芙忉怛道,“你可问过她为何改嫁?”

井郁世子的眉目亦也是舒展开。

那男子摇头,低头道,“我不敢见她,亦也是不敢问她。我几次行至她新夫家门前,只敢远远瞧她的背影,只瞧一眼,便也匆匆的离开。”

温苌芙的脑海中似乎还回荡着当年同事那妻子的话——我不知道他还活着,可他就算还活着又怎么样?我再也不想过那样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这世上,多得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之人。”

温苌芙淡淡,又道,“人生就是一场博弈。你选择沙场杀敌,便不能陪伴家眷左右。这世界因缘差错甚多,怨不了他人。”

井郁世子似有一刹那的倥偬。

他回神之际,将那男子扶起,温润的声音响起,“苏逢,人生……人生多的是因缘差错。这酒,我已陪你喝了数日,往后,便好好活着吧。”

苏逢悲怆,他大笑起来,“世子,较之现在,我更愿战死沙场。”

温苌芙冷声,“或许,较之现在,你心爱之人更愿见你安好。”

苏逢寂寥,惝恍之际,踉跄了几步。

他失魂落魄,伶俜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