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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难堪的家变
婉香
水君子
3108

初见婉香,崔凤凤真的有些惊慌,婉香顶着她的名字进入宫中,如果不是出了大乱子,如论如何都不会在这里见到她。确实,崔凤凤猜的没错,婉香也不敢隐瞒她半点。但是,崔家早已今非昔比,即使太后责怪下来要去抄家,崔凤凤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等崔凤凤把婉香带入闺房之中,婉香才发现,崔凤凤的房间里竟然有男人的衣裤。崔凤凤非常熟练地把那衣裤往床底下一塞,没事人似的点着了一枝熏香,坐在椅子上拿过一筒大烟,熟练地抽了起来。

入座后,婉香看看崔凤凤住的房间,帐子上竟然画了春宫图。婉香忍不住羞红了脸。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刚才进来之前一直没有留意。难道,这里竟然不是好人家的女儿呆的地方?婉香想了好多,但是一直没有猜得到这是个什么地方。崔凤凤倒看出了婉香的心思,冷冷地说:“不用猜了,这里是妓院。”

妓院?!婉香做梦都没有想到,分别才一年时间,崔凤凤竟然变成这样。伯父好歹都是个三品官,他的女儿怎会在青楼烟花之地出现呢?

原来,当日婉香顶替崔凤凤入宫后,伯父因为往日得罪了同事,被人参了一本。太后看那奏章写得有板有眼,认定了伯父是个贪婪的官员,就令人革了他职位,家里也被查抄了。婉香当时因为在深宫之中接受培训,所以半点消息都收不到。也因为她只是个小小宫女,即使父亲出了事,也没有受到牵连。

失去了父亲庇护的崔凤凤,被表哥家退了婚。崔凤凤的母亲因为这件事,被气得一病不起,过不了几天就一命呜呼。伯父见家道中落,妻子病死,身边的几个小妾不但不能分忧,还趁机盗窃家中财物,干脆把几个小老婆全部休了,每人给了一笔钱,令她们自己好生过日子。但这样一来,家里就更穷了。

崔凤凤早就习惯了绫罗绸缎随便穿,大鱼大肉随便吃的好日子,哪里过得了这种苦日子?有一天在大街上瞎逛的时候,被最大的妓院叠彩楼的龟奴看上了,诱拐到了妓院里。

这叠彩楼进进出出的都是京城里的名流巨富。为了讨好这些公子哥儿,每个月都会把叠彩楼的小姐集中在一起,搞一个盛大的宴会。

崔凤凤虽然姿色平庸,但总算是大家闺秀,而且受了婉香的教导,能弹半首《渔舟唱晚》古曲。因此在众雏妓中,虽未能艳压群芳,却也算勉强算得上是个后起之秀。大会上,也是个待价而沽的优等货。

大会的清晨,崔凤凤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准备晚上艳压群芳,夺得开苞花魁的美名。没想到,父亲听到风声,知道女儿已经被卖入青楼。可怜个崔常盛拖着病躯,微微颤颤地赶到叠彩楼寻找崔凤凤。

崔凤凤一心想着在开大会上大出风头,打败其他小鲜肉,夺得开苞花魁的美名。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杀到这里,还准备硬闯大会。

大会开始后,所有参与竞投的公子哥儿全部坐在叠彩楼的楼下,没有座位的基本上都是些身家没有那么丰厚,但是也想来凑热闹的没落贵族。站得更远的,就是些家里比较穷苦的读书人或者做小生意的贩夫走卒。总之,为了能够搞一个和谐的盛宴,老鸨在这天是不会打人赶客的。除非像崔常盛这种既没有钱,还想来带人走的,不识趣的糟老头子。

那天,崔常盛见到崔凤凤站在叠彩楼的楼顶,风情万种地对着楼下的公子哥儿抛媚眼,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高潮一浪接一浪,价格不断被刷新,老鸨和龟奴笑得合不拢嘴。等了好久,终于到了有机会夺取花魁的佳丽出场。

崔凤凤混在众青楼雏妓之间,举手投足之间却也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本来以她的姿色,早就被拍卖出去。老鸨就是顾念着她还有点大家闺秀的风范,才给她留在压轴的环节出场。

前面几个佳丽都拍出了好成绩。终于轮到崔凤凤出场了。崔凤凤故意用扇子把半边脸遮挡起来,好增加点神秘感。这事对于她来说,是毫无经验的,进入叠彩园以后,虽然也看了不下百幅春宫图,但那只是纸上谈兵而已,实战如何?她心中是没有底的。对于今天的拍卖会,她是既紧张又期待,希望能够有个长得英俊帅气的公子哥儿看上了她,能够给自己留下一个美好的初夜。崔凤凤万万没想到,第一个举牌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当崔常盛把手中的牌子高高举起的时候,崔凤凤惊讶得连嘴巴都合不拢。她不知道,崔常盛是怎样找到这里来的?可是,这一切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只是来搅局的。

惊讶过后,崔凤凤马上寻找楼下可以帮助自己的公子哥儿。她看上了一个样子长得有点邪气的,坐在第一排的公子。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力,崔凤凤特意把自己的手巾扔到那人的怀里。那位公子把手帕捡起来后,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抬起头对崔凤凤笑了笑。崔凤凤马上抓紧机会对他抛了个媚眼。那个公子哥儿可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也很懂得怜香惜玉,连忙给站在旁边的书童递了个颜色,那书童便举起放在桌子上的牌子,然后伸出五个手指头。

老鸨一看,高兴地大叫:“八荒公子出价50两银子。还有没有比50两银子更高的价钱?”

站在后排的崔常盛急得不得了,马上把食指竖起来,高叫:“我给100两银子。”老鸨一听,来劲儿了,高叫:“后边的公子给100两银子,有没有哪位公子出更高的价格?如果没有,凤凤今天晚上就跟这位公子春宵一刻了。”

“春宵你丫的”崔常盛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楼下那位八荒公子瞄了崔凤凤一眼,对旁边的书童打了个眼色。书童马上竖起两根手指,高叫:”我家主人给200两银子。”

崔常盛想都不想,马上竖起三根手指头,说:“我给三百两。”

老鸨们一听,马上热血沸腾。这是要破纪录的节奏啊!真想不到,崔凤凤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

就这样,抢夺崔凤凤的价格此起彼落,一直到1500两银子的时候,八荒公子终于不举牌了。龟奴马上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大红花,跑到楼下找到了崔常盛,把红花放在他的胸口,说:“大爷,没想到您老人家这么有钱。让您站在后边,失敬了!现在,请大爷跟随我们到楼下,带凤凤小姐到闺房!”

旁边有个龟奴见崔常盛如此富贵,不忘擦擦他的鞋子。

崔常盛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巴掌把龟奴满嘴大牙打了下来:“你妹的!她是我女儿啊!呜呜呜……”

众人真的没预料到会有如此戏剧化的一幕出现。

崔凤凤也没想到会出现如此戏剧化的一幕。原本看到父亲和八荒公子抢夺自己的那一段,还非常嘚瑟,从来没有那个雏妓有自己这样的身价。没想到,结局居然这样的狗血。她现在不但身价高,而且还很出名,只可惜,这种出名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那崔常盛被抄家以后,早就没有什么钱。之所以冒险来举牌,无非是希望众人可怜父女俩,让他能够带女儿一起回家。可是,他真的没有想到,这里是青楼不是善堂,里边的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他们不可能大发慈悲让崔常盛把崔凤凤带回家。眼看崔常盛不但自己给不起钱,还把价格抬得那样高,一众龟奴一气之下,抡起拳头就把崔常盛打得死去活来。崔凤凤马上从高楼上跑下来,准备救自己的父亲。好歹都是父女情深啊!

岂止她赶到的时候,崔常盛已经被龟奴打得奄奄一息。看到女儿哭得妆容都化了,像个女鬼似的蹲在自己面前哭,崔常盛总算老怀大慰,女儿并非完全无情无义,对这个老爸还有一点点怜悯之情。崔常盛在女儿耳边说了句话:“凤凤,你好自为之!”说完以后,就两腿一伸撒手西去。

崔凤凤真的没想到,好好一个大会会成为父亲的夺命之旅。本想着成为花魁大出风头,没想到出名却是因为把父亲连累死了。失去父亲以后,崔凤凤真的只有老老实实呆在叠彩楼了。再也没有出风头的大会。她成了其他人嘴里的笑话,甚至有人认为,她是故意让父亲出来抬高价格,好让人知道,她的身价最高。没想到,不识好歹的家伙竟然把女儿抬到那么高,自己却掏不起钱来,这父女俩成了叠彩楼有史以来最大的冷笑话。花魁的名头当然没有落在崔凤凤的头上,相反,她成了个不祥之人。老鸨随便找了个人,给了10两银子,就把崔凤凤的初夜权卖了出去。

当然,婉香知道的并没有这么详细,崔凤凤也不会告诉她真相,只是含含糊糊地告诉婉香,父亲已经死了。婉香在感怀身世的同时,也把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崔凤凤成了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有什么是不可以原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