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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身世可怜的御姐(上)
婉香
水君子
3143

那名艳俗女子跟婉香聊了很多,婉香这才知道,她的本家名字叫方十娘。

方十娘与婉香和崔凤凤竟有非常相似的身世,本来也是官宦人家的好女儿,只是因为家道中落,不辗转间才沦落青楼。最初,方十娘在城中另外一家著名的妓院当妓女。刚去那家妓院的时候,方十娘死活都不肯接客,被老鸨打得皮开肉绽,但方十娘为人非常硬朗,不肯卖就是不肯卖。老鸨见方十娘如此硬气,就不再对她使粗的,但是也不再理会方十娘。方十娘估计,老鸨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大的转变,完全是因为她年轻的时候长得有点姿色,而且出身官宦人家,诗词歌赋都懂一点儿,为了让方十娘自动自觉地出卖肉体,这才对她稍微客气点。方十娘就趁着妓院里的老鸨对自己看管得稍微放松了一点,想着办法逃出去。

那是一个特别寒冷的夜晚,方十娘出逃之前,做好了一切准备。但是,她终归是个没有多少社会经验的女孩子,又在家中被父母当成掌上明珠般呵护。她想的逃生路线已经非常安全,想着从妓院里藏在客人的马车底部。至于那个用以藏身的马车,她都事先观察好了。当时,有一个叫孙的公子哥儿,非常喜欢方十娘,每次去了妓院,都要到方十娘房间内坐坐。他知道,方十娘根本不想卖身,所以也不强迫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即使老鸨明示或者暗示他,叫他出个好价钱,就可以得到方十娘的初夜权。但是,孙公子跟别的嫖客不一样,对于方十娘,不但尊重,而且非常呵护。方十娘正是看中了孙公子这点,所以告诉他,自己很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孙公子听方十娘这样说,一心一意地就跟她合计好,在自己的马车底部安装一个可以收藏一个人的暗格,然后在那个特别寒冷的冬夜,孙公子像往日那样,来到旧相好嫣红的房间里。

孙公子与嫣红云雨一番后,穿上衣裳,对嫣红说:“宝贝,我现在就得回家去了。”

听说金主要走,嫣红非常不开心,马上趴在孙公子怀里撒娇:“不行!今晚上,你是我的,无论如何不给你回去。”虽说嫣红只是妓女,但孙公子每次到了妓院中,总给她带点花儿、粉儿之类的小礼物,而且孙公子比别的淫虫不一样,他特别温柔,特别懂得女人。一来二往,嫣红对孙公子还真是动了情。不让孙公子离去,也是发自内心。

“嫣红乖,我明儿再来看你。今天晚上,我本来不想来的,因为今晚是我娘的大寿。但是想着不能带你回家参加娘亲的家庭宴会,如能与你春宵共度,就算带你去出席了我娘的寿宴了。”

听孙公子这么一说,嫣红的内心激动得不得了。她只是个青楼女子,想不到竟然有人还把她当人看。这样一来,嫣红不但亲自替孙公子穿好衣裳,而且还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冒着严寒,亲自送孙公子下楼坐车离去。临走的时候,孙公子说:“我想起件事。方才我来的时候,有件行李放在你房间里,那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千万不能弄丢了。你现在上去,和丫鬟两个人帮我把它扛下来。下楼的时候,千万别惊动了人!”

这个时候,嫣红别说替孙公子扛一件行李,就算扛十头猪,都心甘情愿。她马上屁颠屁颠地带着丫鬟回到自己的房间内,把放在房间里的箱子抗到楼下去。没想到才刚刚下楼,老鸨就带着人来了。他们气势汹汹地把孙公子和嫣红、嫣红的丫鬟围在中间。

老鸨瞪着孙公子冷冷地说:“孙公子,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偷走我的人?”

孙公子看到这架势,知道方十娘逃跑的事情已经被泄露出去。他只得强装镇定地说:“文妈妈,我乃一介书生,哪敢做此胆大妄为的事情?”

老鸨瞪了孙公子一眼,走到箱子前狠狠地踢了一脚,说:“有种的给老娘打开它!”

“这,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箱子吗?有什么好看的?”孙公子说完以后,马上叫书童:“旺儿,来,替我把这破箱子抬到马车上。”

一个龟奴走上来,挡住书童的路,说:“想走?问过我们的拳头了吗?你今天不开箱,我们就让你的脑袋开花。”

那书童何曾见过这种阵势,吓得尿了裤子。孙公子一看,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呵斥了一声:“没用的下作黄子!给我滚!”

其实,那个箱子里装着的正正是方十娘。那口箱子,是孙公子令人特别制作,箱子里有透气口,即使在里边躲藏几十个小时都没有问题。孙公子也料到,嫣红必定会问他,为什么带一口这么大的箱子进去?所以在箱子里,孙公子放了一些绫罗绸缎,进去嫣红房间的时候,就送给她两匹丝绸布料。因此,嫣红和丫鬟帮忙抬箱子的时候,也没有怀疑箱子里竟然藏了一个人。当然,方十娘是趁孙公子与嫣红云雨之际,偷偷钻进箱子里藏好了的,想着这样一来,就可以脱离老鸨的掌控,没想到,老鸨竟然如此快得到风声。

为了不拖累孙公子,方十娘毅然从箱子里跳出来,并且指着孙公子的鼻子打骂:“你这个王八蛋!竟然偷偷把”丝绸藏在箱子里带给嫣红。早些天,我已经问你要绸缎,你明明有这么一大箱子,却不肯给我两匹做衣服穿。今儿个,害得老娘亲自跑到嫣红房间内偷布料,没想到脚底下一滑,掉进箱子里昏迷过去。要不是文妈妈知道你要扛着箱子逃跑,我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呢!”说完,方十娘还狠狠地把一口唾沫吐在孙公子脸上。

孙公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狠狠的方十娘。平日里,她都是个温柔的女子,没想到事情败露后,她竟然像换了个人似的。他正想问方十娘为何忽然之间翻脸不认人?却见方十娘翻着白眼狠狠地瞪着他。这下子,孙公子算是明白了。方十娘是护着他,生怕他吃亏。要知道,文妈妈一个女人能够支撑这么大一家妓院,没有黑白两道的人罩着,绝对做不到。到天香楼玩耍的,除了公子哥儿以外,也有不少达官贵人,文妈妈只要找个熟人打点一下,孙公子和方十娘都吃不了兜着走,因此,聪慧的方十娘马上翻脸,其实也是为了保护孙公子。

文妈妈对方十娘的话其实是半信半疑,但经过这次的事件后,她不打算再让方十娘等下去。

那天,天下着雨,天气格外寒冷。文妈妈在方十娘吃的饭菜里下了蒙汗药。方十娘吃了饭以后,整个人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时候,方十娘仿佛感到有个男子爬在她的身上,接着,她感到下体一阵阵地痛,接着就昏死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才知道,文妈妈把她迷晕过去后,找了妓院中的龟奴把她强奸了。

这以后,方十娘就不再和命运对抗。或者说,她换了另外一种与命运对抗的方法。她把对文妈妈的恨压在心里,只有获得成功,她才会把这股仇恨重新释放出来。方十娘发誓,有生之年,必定让文妈妈尝到世间上最绝情的报复!

方十娘非常用心地学习,每一个妓院中的当红妓女都是她学习的对象。她学习她们的举手投足,学习她们笼络男人心的技巧,学习她们抛媚眼的绝招。方十娘人本就聪明,再加上长得也有几分姿色,再好好用心在诗词歌赋上学习,仅仅过去一年时间,她就成了天香楼最有名气的头牌当红妓女。多少达官贵人想见她一面,得到她的温情一夜,但是方十娘从来不随便接客,要得到她的人,都是她能够利用得上的人。在她成名后,终于有机会搞清楚,当年她逃跑的时候,到底是谁出卖了她?原来,是跟她最亲近的小丫头。那个小丫头,本来是文妈妈指派了去伺候她的,她当年太过幼稚,也太容易相信人,没想到这是文妈妈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只棋子。成名后,她用一次床底的欢愉,找了个黑道上有名的带头大哥,把那丫鬟带到野外,一刀一刀地凌迟处死。这个时候的方十娘,即使听到丫鬟杀猪般的嚎叫,也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在那个被出卖的夜晚,她的心就已经死了。

听完方十娘这些惊心动魄的经历后,婉香竟然感到一阵阵寒意袭来。虽然已经深秋,但还不至于寒冷到如此地步,是方十娘的狠劲让婉香感到不寒而栗,万一有人违背了她的命令,等待这人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

婉香的恐惧,方十娘完全能够体会得到,也许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方十娘给婉香抛了一个媚眼。原本,这媚眼在婉香的眼里,是妩媚的,但是听完了她的故事后,这媚眼中竟然夹着冷冰似的刀子,冷不防地叫人感到莫名的恐惧。

“你很怕我!”方十娘对婉香说。

婉香点点头,说:“是的,我很怕你。”

方十娘接着说:“你听完我所有的故事后,就不会再怕我了。”说完,她又开始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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