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棉把仓库里面的各类药材做了一个统计,她是中医药大学的学生,刚进行完毕业答辩,就等着拿毕业证,作为优秀毕业生,陶棉已经找好了工作单位,谁知道家里出现这样大的变故。
正忙着,手机响了,是她的导员打过来的。
“陶棉同学,你家里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导员带了陶棉五年,是个性格非常温和的女老师。
陶棉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很平和:“祝老师,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大概是不能去学校参加毕业典礼了。”
祝老师叹息一声,柔声说道:“事已至此,你要节哀,有什么事情就给老师打电话。”
又寒暄几句,放下电话之后,陶棉看着整整齐齐的仓库,已经不像前几日那般悲痛欲绝。
就像几位长辈说的,爸爸妈妈现在正在天上看着她,她要好好的,他们才能走的放心。
而现在她也对未来有了新的安排,之前找的工作单位她不打算去了,她准备接手爸爸妈妈未完成的事情。
这是爸妈的心愿,也是她对村里大伙儿的善意回馈。
都说万事开头难,她已经有爸爸给开好的头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暮色四合,玉兔东升。
陶棉捶了捶酸疼的腰,关了仓库里面的灯之后,就回了楼房里。
晚饭还没做好呢,程淩又来了。
程淩形容狼狈,脸色苍白如纸,身上的衣服明显比昨晚上的还脏,还破,甚至带着一道一道的血痕。
陶棉没多问,先去客厅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程淩一把接过,一手扶着餐桌,一手端着水杯,仰着脖子三两口的就把一杯水喝完。
陶棉还要去倒,程淩摆了摆手:“多谢姑娘。”
陶棉看程淩身上的伤,说:“我帮你处理一下你身上的伤吧。”
程淩却摇了摇头:“姑娘,我这伤不处理,那些人才不会继续折磨我。”
陶棉听得手一抖,惊讶的看着程淩,陶棉知道程淩从一个她不曾了解的世界而来,可是就把人这样折磨的遍体鳞伤,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那你有什么需要是我能做的吗?”陶棉认真的问道。
昨晚上如果没有程淩,陶棉就会成为一缕冤魂。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陶棉现在对于程淩已经没有了惧怕,只希望自己能给救命恩人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
程淩身上的伤有些已经发炎,陶棉简单检查过之后,心里叹息,这些伤口都是用鞭子一类的东西抽出来的,皮肤上那一道一道的伤痕触目惊心。
去客厅找到药箱,从里面拿出一板消炎药,陶棉说:“外伤不治,那你吃点消炎药吧,你这伤口已经发炎,有些地方都化脓了,不及时的消炎容易引起别的病症。”
程淩不明白陶棉话里这些消炎化脓是什么意思,疑惑的看着放在餐桌上的那一板消炎药。
陶棉把自己熬的小米粥给程淩舀了一碗:“先吃饭吧,这药要饭后吃。”
程淩接过小米粥,对陶棉道了一声谢,陶棉又给自己舀了一碗:“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打算?”程淩自嘲一笑。
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能有什么打算呢?
从踏上这一条发配西北的路,程淩就知道性命危矣,京城那些人不会让他活着到西北。
他这样苦苦的坚持,只是心里还有不甘,他不甘心就这样成为皇权争斗的牺牲品,他更不甘心他的父王母妃就那样被人害死。
靠着心里的一股恨意,他从京城走到了涿州,这一路上他承受着差役的打骂折辱,忍受着饥饿跟干渴,他还要眼看着那些老百姓,因为旱灾举家逃难的惨象。
从锦衣玉食的梁王父小公子,到颠沛流离的犯人,程淩觉得这一路走得那么不真实。
更加不真实的是在他最难的时候,老天爷给他开了一扇门,让他来到这个神秘的地方,遇到陶棉这个善良的姑娘。
他想到初来此地的那天,他跟在行为猥琐的那两人身后,看着他们绑了一个姑娘,又看着那个显然没受过什么苦的姑娘为了求生磨破双手。
一个身娇体弱的姑娘尚且能努力求生,他一个七尺男儿又如何能放弃?
何况,他已经失去了所有,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他这条命,能活一天就是赚一天,既然老天都不收他,那他就要斗胆再去拼一拼!
陶棉说完话之后,就看到程淩脸上的表情,从茫然,不甘,再到痛苦,最后,成为坚毅。
“我要坚持到西北,我要找到哥哥,我要给我的父王母妃报仇 。”
陶棉一听,这人竟然还是古代的皇室子弟,就说:“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就好,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程淩站起来,对着陶棉行礼一个谢礼,那动作看起来潇洒端庄,只可惜陶棉不知道要怎么回礼。
只能摆着手,对程淩说:“你我之间不用行如此大礼。”
陶棉之所以这么说,一来是为了报答程淩的救命之恩,二来程淩能随意通过这扇门来往,除非陶棉不继续在这个家里继续住了,要不然,她后面可能还要跟程淩继续打交道,尽量搞好关系对两人都好,就是不知道这扇门除了程淩,其他人是否也能过来。
想到这,陶棉也就问了,“你们那其他人能看得到这扇门吗?”
程淩大概也想到了这层,对陶棉说:“我不会随意进出姑娘家中,还请姑娘不必忧心。”
陶棉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咱们也是挺有缘的哈,一道穿越时空的门让你来救了我,我后面会挺忙的,不过我会在超市里面备好吃的喝的,哦,对了,我再准备一些药品,你有需要过来自己拿就可以。”
程淩吃了饭,陶棉给他扣了两粒消炎药,看着他吃过之后,把剩余的给他:“这消炎药要一天吃三次,每次吃两粒,你带在身上,按时吃药。”
程淩谢过之后,转身就往院子里走,陶棉跟在程淩的身后,看他进了超市的后门,然后就骤然消失在超市里面。
饶是有了思想准备,陶棉还是被这突然消失惊得目瞪口呆。
陶棉寒暑假也会回来帮着父母整理药材,帮着给一些经销商送药材,所以,陶棉才有信心能够继续把陶爸爸的生意继续下去,陶爸爸的这份生意,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挣钱,更是为了让这一片山里面的人能够靠着大山的滋养,生活过的更加幸福。
一大早就联系了爸爸的一个客户,陶棉开着家里专门拉货的小四轮,拉着满满一车的药材出了门。
陶棉他们所在的镇在山里面,沿着盘山路,绕过几座 山之后,就到了县城,因为山里植被比较好,适合很多种药材生长,县城有一个比较大的药材交易市场,陶爸爸是这一片挺有名的药材经销商。
四轮卡车停在一个门面前面,这一片都是这样的建筑,前卖几间房是销售的地方,后面一片就建成一个很大的仓库,这里的经销商跟一些药厂常年合作,常年向药厂供应各类药材。
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从门面里面走出来,看到 陶棉,表情比较激动。
陶棉喊了一声王伯伯,就开始要从四轮车上往下卸药材。
王伯伯喊住陶棉:“陶棉,让你建成哥他们卸,你来里面喝口水歇一歇。”
陶棉答应一声,正好王伯伯的儿子王建成从 屋里出来,两家认识很多年了,陶棉就喊了一声建成哥,王建成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开始往下卸药材。
四间门面,有专门过秤的地方,还有接待的地方,王伯伯带着陶棉去了接待的地方,招呼陶棉在沙发上坐下,就开始烧水泡茶 。
陶棉说:“王伯伯,我爸以前怎么跟你做买卖,以后我继续跟你怎么做买卖。”
王伯伯惊讶的说:“陶棉啊,你爸说你已经找到工作了,你读了五年的医科大学,以后不做医生了吗?”
陶棉低下头,忍着心酸,说:“有些事情,不能因为爸爸妈妈不在就不做了,我们家还有我,我还在呢。”